中篇小说可以说是百年来中国文学重要的文体之一。它的容量和传达的社会与文学信息,使它具有极大的可读性。从《阿Q正传》到《小二黑结婚》,从《李双双小传》到《烦恼人生》,中篇小说就像一面镜子,映射出这一百年来中国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折射出这一百年来中国人精神生活的变迁。
《百年百部中篇正典》是中国当代著名文学评论家孟繁华教授从一百多年间的中国中篇小说作品中精选的具文学和社会价值的一百部中篇小说作品。丛书共30册,532.1万字,对1911年以来的中篇小说进行了全面而细致的梳理,并按照发表时间顺序编辑而成,是中国新文化运动以来一部系统研究、编选中篇小说的具有排行榜意义的中篇小说选本。丛书收入了鲁迅《阿Q正传》、萧红《生死场》、巴金《憩园》、沈从文《边城》、铁凝《永远有多远》、贾平凹《天狗》、王安忆《小鲍庄》、余华《现实一种》、格非《褐色鸟群》、苏童《妻妾成群》等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具影响力的中篇力作,展现了百年中国中篇小说创作所取得的巨大实绩。丛书中的大多数作品都曾荣获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小说月报百花奖等国内重要的中篇小说奖项。这些作品都具有鲜明的独创特点,已经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
双 驴 记
王 松
直到若干年后,马杰才告诉我,他终于真正了解了驴这种畜生。他是在大学里学到这些知识的。他读的是农学院。这让我很不理解。我和马杰同是1977年参加高考,而且在同一考点的同一考场。但后来,我去师范大学数学系报到时才听说,他竟然考去了农学院的牧医系。说牧医好听一些,其实就是兽医。那时电话还不普及,农学院又在市郊,交通很闭塞,所以直到上大三时我才给他写了一封信。我在信中对他选择这种专业表示不解。那时还是计划经济,大学里包分配,这个说法今天的大学生未必能懂,也就是毕业后学校负责分配工作,因此一旦学了什么专业也就如同嫁人,注定一辈子要从事这种工作。我在信中对他说,农学院,又是牧医系,将来的去向可想而知,大城市里的骨科医院或妇产科医院自然不能为牲畜治病,难道你去农村插队几年,在那种地方还没有待够吗?我又在信上说,你对哺乳类动物感兴趣不一定非要学兽医,人也是哺乳动物,你完全可以去读医学院。当时我想,我在信中的言辞可能过激了一些,而且事已至今,再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义,当然,马杰也未必会以为然。马杰一向是个很自信的人,无论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见。几天以后的一个上午,我刚下课,系办公室的老师来叫我,说有我的电话。我立刻猜到了,应该是马杰,别人找我不会把电话打到系里去。果然是他。他的情绪听上去很好,说话还是那样不紧不慢。我在心里想象着,他这时大概正穿着一件肮脏的白大褂或扎着一条黑皮围裙,刚摆弄完一只什么动物。我似乎已经闻到,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一股腥臊气味。果然,他告诉我,他是在解剖教室打来的电话,他们刚刚解剖了一头驴。你能想到吗,这是一头成年雄性亚洲驴,而且还是活体。他并没有提那封信的事,听上去似乎颇为得意。他说,看来我过去真没猜错,驴确实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从解剖学的意义讲,它还是马的一个亚种呢。他说话的口气已明显跟过去不大一样,似乎有了些学院派的味道。接着,他又说,马的学名叫Equus caballus,而驴的学名则叫Equus asinus,由此可见,它们应该同属哺乳纲,但后者却是马科马属,驴亚属。马杰这样说着,似乎在电话里笑了一下,当然,如果在野生环境里,驴这个亚属应该更适于生存,因为它们的耐力和生命力都要优于马,比如寿命,马是三十年,驴却可以四十年甚至更长。而且,他又意味深长地说,它们的智商也的确很高,比你想象的还要高。
我忽然有些伤感。我终于明白了,马杰对过去的事还一直耿耿于怀。
其实我对驴也并不陌生。早在农村插队时,我就知道,驴作为牲畜是分为两种的,一种是草驴,另一种则是叫驴,其中草驴是雌性,而叫驴泛指雄性。当然,这些也都是马杰讲给我的。我和马杰插队并不在一个村。他在北高村,我在南高村。那时他经常去公社粮站拉草料,每次路过我们村都要来集体户里坐一坐。他还告诉我,驴的后代也分为两种,一种是驴,另一种就是骡子。骡子自己是不能生育的,要由驴和马来交配。当然,马也分两种,儿马和骒马,前者雄而后者雌。叫驴与骒马配出的是驴骡子,草驴与儿马配出的则是马骡子。由此可见,马杰说,牲畜之间所形成的关系链与人相似,也是以雄性为主,应该属于父系社会。那时我就搞不懂,马杰也生长在城市,他的这些知识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后来因为一件事,竟然连北高村的当地人对他也很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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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松《双驴记》
马晓丽《云端》
胡学文《命案高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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