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归》:
1999年盛夏,正值台海危机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我居然完成了一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能够完成的艰巨任务。
第一章艰巨任务那年的8月1日,我刚结束“1999年马来西亚华文作家访华团”的行程,隔天一早,天津国旅的刘副总特意到北京接我前往父母的家乡——河北沧州。
由于这几年为天津的旅游业做了些许贡献,天津旅游局特别礼聘我为顾问。这次知道我要回乡处理事情,刘副总非常热心,为我提供尽可能的方便。
到达沧州时已近中午。我们先到大弟在家乡开的西点蛋糕店稍事休息,再去用餐。
店里的张经理吩咐店员给我们和开车的师傅准备点心和茶水后,就拉着刘副总到一旁窃窃私语,神情甚是古怪。
我不由得心生疑窦,什么事要瞒着我?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寻思了半天,越觉不对劲——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能有什么私事可聊?“发生什么事了?”我实在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刘副总欲言又止,转过头对张经理说:“还是你说吧!反正这事瞒不住的。”张经理想想也对,最后一咬牙说:“刚刚台湾那边打来电话,说你妈过世了。我看,你现在赶紧打个电话回去吧……”轰的一声!我的脑袋像被炸开了!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我马上到楼上办公室拨电话到台北家中。电话很快接通。
“妈妈今早已经过世,打你的手机老是没有信号……我们也一直联系不到爸爸。你赶快回来吧!”大姐的话证实了刚才的消息,我心中一酸,霎时泪流满面。
大姐接着说:“台湾医院这边说,妈妈的遗体恐怕无法运回大陆安葬,除非先火化后,再把骨灰带回去。”“绝不可以!”我一下子喊了出来,“妈妈曾经说过千万不能用火烧她!”因我清楚记得每次陪母亲看电视剧时,如有火葬的镜头,她就说:“如果哪天我走了,你们千万不能用火烧我啊!”“那你赶快回来,我已通知了北京的小弟,等你们回来,我们先在台湾选块坟地,将母亲安葬好了再商量其他事情吧……”大姐的话让我心乱如麻。
大家已没心情去用餐,张经理赶紧准备了些面包糕点和饮料让我们带着上路,我们立刻原车返回天津。
一路上,刘总忙着为我安排当晚在天津留宿的酒店,并为我订好了自天津到香港再转机到台北的机票,我则想着有何办法能将母亲的遗体自台北带回她的家乡安葬。
这时,脑海里一直浮现着我在1992年春天陪年迈的母亲回家乡扫墓时,她哭着跪倒在她父母的坟前,一直念叨:“女儿不孝,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做女儿的孝道。从今以后,我会常来看望您们,死后也会永远守护在您们身边。”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中。
之后,母亲就决定留在家乡居住。直到去年身体每况愈下,为了出售台北的房产,这才回到台湾。原打算处理完事情,就落叶归根与亲人团聚。没想到,回台后,一场感冒居然令她呼吸困难,心脏病发,进了加护病房。
大弟接到消息,顾不上他在家乡经营的西点糕饼店和他怀孕不久的妻子,急忙返台。一去就已半年之久。母亲不放心他那刚有起色的生意和快临盆的儿媳,老示意大弟回去,大弟特孝顺,坚拒不从。我就告诉母亲待我访问活动结束就去家乡一趟,母亲这才放心。然而,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居然这么快就离开了!虽没留下只言片语,但我知道母亲是带着遗憾走的。
母亲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的思乡之苦,如果,连她回家安葬的心愿都完成不了,不光是母亲的灵魂得不到安息,也将会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痛。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设法把母亲带回家乡安葬。”我在心中起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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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
《忽如归》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戴小华的家族记忆,而是这个家族成员的各种命运,连接着两岸两党半个多世纪的复杂关系,展示了不为人知的血泪故事,令人读之心酸。这是继聂华苓的《三生三世》、齐邦媛的《巨流河》之后又一部现代民族痛史。
——陈思和
作为纪实作品,全书资料翔实,言必有据,且披露了不少新鲜史料,有助于读者和研究者了解特定时期台湾的社会政治状况;作为文学作品,此书情节起伏跌宕,故事引人入胜,动情之处感人至深,催人泪下。这部作品无愧为海外华人文学中一部难得的纪实文学佳作。
——李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