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全译本,著名英文教授邱艳春历时400余天翻译!译作被当做美国作协中文示范译本。
★入选美国推理作家协会“史上百部推理经典” 。硬汉派侦探小说的灵魂之作。摘得爱伦·坡奖桂冠作品。
★20世纪美国文学黄金时代四大杰作之一!“钱德勒式”文风影响后世无数作家。
★村上春树读了不下10遍!每每陷入困境,村上春树便打开《漫长的告别》!
★村上春树:“钱德勒是我的崇拜对象,我读了十几遍《漫长的告别》。”
★加缪、毛姆、艾略特、奥尼尔、奥登、钱钟书等大师也奉钱德勒为文学偶像!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告别,说一声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
《漫长的告别》讲述了一连串谋杀的故事,是美国推理小说家雷蒙德·钱德勒的代表作品,荣获了“爱伦·坡奖”年度小说,入选了美国推理协会“史上百部推理小说”,是村上春树反复阅读并极为推崇的作品。
我第一次碰见特里·伦诺克斯,是在舞者餐厅外面,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的,瘫坐在一辆劳斯莱斯银魅中。停车场的服务员早已将车开了出来,却迟迟不能关上车门,因为特里·伦诺克斯的左脚一直耷拉在车外,仿佛已被身体的主人遗忘。特里有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庞,但头发却已经全白了。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除此之外,他与那些穿着晚礼服,在专门为他们设立的高级场所挥金如土的年轻人毫无差异。
他旁边还坐着一位姑娘,有着非常漂亮的暗红色头发,嘴角挂着疏离的微笑,肩上披着一条几乎比劳斯莱斯还要惹眼的蓝色貂皮披肩,当然,这不太可能,任何事物都不能使劳斯莱斯失色。
服务员与常见服务生一样,是欺软怕硬的势利家伙,穿着白色制服,衣服前面用红线绣着餐厅名称。他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先生他的话语有些尖酸刻薄烦请您把贵腿收回车里,让我关上车门好吗?或者我就这么开着车门,让您摔下去
那个姑娘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在他背上戳出几个窟窿。但这并没有让服务员有所收敛。舞者餐厅的服务员一眼就可以看出哪些人是经常花大把钱打高尔夫的。
此时,一辆进口敞篷车快速驶进停车场,一名男子从车上下来,用仪表板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雪茄。他身穿一件套头格子衬衫、黄色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马靴。当他漫步走过时,留下了雪茄特有的淡淡烟雾。他甚至都没有瞥一眼停在那的劳斯莱斯,或许是因为觉得这辆车老土吧。他走到露台的台阶前停了下来,信手将单片眼镜戴上。
“亲爱的,我有一个好主意。我们乘出租车回你家,然后开上你的敞篷车出来,好吗?今天的夜色很美,我们可以沿着海岸兜风,一直开到蒙托西特,我在那里认识一些朋友,他们正在举办泳池舞会那个姑娘突然开口说道,声音透着无限娇媚。
“非常抱歉那个白头发的小伙子礼貌地说道那辆敞篷车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把它卖了他的语气和吐字听起来非常正常,让人以为他之前只是喝了一些橙汁,并没有喝醉。
“卖了?亲爱的,你是什么意思她沿着座椅慢慢从他身边移开一些,但她的声音却疏离得多。
“我是说,我把车卖了他说换些饭钱
“哦,明白了她神情冰冷,现在就算一块意式冰淇淋落在她身上也不会融化。
此刻,服务员已经在心里将这个白头发青年划分他那个群体中了——低收入群体听着,小子他说我得去给客人停车了。如果有机会,下次再见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没有再管那个车门。那个烂醉如泥的青年立即从车座上滑了下来,跌坐在柏油路上。于是我走了过去,弯腰打算扶起他。我知道跟醉汉打交道是不明智的做法,即使他认识你,并不厌恶你,他也可能会躲开,并一拳打掉你的牙齿。所以,我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站了起来。
“真的非常感谢他礼貌地说。
那个姑娘换到驾驶座,用如金属般冰冷的声音说道他喝醉了就会冒出讨厌的伦敦腔,谢谢你扶住他
“我把他扶到后座去吧我说。
“非常抱歉。我约会要迟到了她松开了离合,劳斯莱斯开始滑行他就是走失的小狗她冷笑着补充道或许你可以帮他找个住处。他多少还是有点礼貌的
接着,那辆劳斯莱斯沿着入口车道驶入日落大道,右转,离开了。那名服务员回来时,我正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去,胳膊还架着那名男士。他已经睡熟了。
“好吧,这也是一种方法我对白衣服的服务员说。
“确实他讽刺地回道为什么要在一个酒鬼身上浪费时间呢?他们只会惹麻烦
“你认识他吗
“我听那位女士叫他特里,不然谁知道他是阿猫还是阿狗。我到这才两个星期
“麻烦你去把我的车取来我把停车票递给他。
等他将我的奥兹汽车开过来时,我的胳膊已经酸了,感觉像扶着一袋铅一样。服务员搭手帮我将他安置到副驾驶座上。那个家伙睁开一只眼睛道谢,之后又睡了过去。
“这是我见过的最有礼貌的醉鬼了我对服务员说道。
“这些醉鬼有不一样的体型、外表和举止他回道但他们都是混蛋。这个人看起来曾经就做过整容手术
“嗯我顺手给了他一美元小费,他接过并道了声谢。整容手术这事,他没说错。我这位新朋友的右脸僵硬、苍白,有细小的疤痕。疤痕旁边的皮肤看起来很光滑。他确实做过整容手术,而且是大型的整容手术。
“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把他带回家,等他酒醒以后告诉我他住在哪
那名服务员对我咧嘴一笑好吧,你就是个傻瓜。要是我,我就半路把他扔到臭水沟里,然后自己离开。他们这些酒鬼只会制造麻烦,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对他们这种人,我自有一套信条。现在竞争这么厉害,一个人就需要少管闲事,省点力气,在重要时刻保护自己
“看得出来,你由此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回道。他一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接着就生气了,但那时我已经坐到车里,驱车离开了。
当然,他有一点是对的。特里·伦诺克斯给我制造了一堆麻烦。但那毕竟是我的职业。
那年,我租住在月桂峡谷区丝兰街的一栋房子里。那是一栋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小房子,位于街道的尽头,门前有一段长长的红木台阶,对面是一片尤加利树林。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一位老太太,要搬去爱达荷州和她寡居的女儿住一段时间。房子的租金很低,一方面是因为房主希望可以随时回来,另一方面是因为门前的台阶太长,她上了年纪,每次回家都得爬一段长长的台阶,让她实在吃不消。
我用尽各种方法,终于把这名醉鬼扶上台阶。他非常努力地想要帮助我,但他的双腿就如橡胶做的一般虚弱无力,而且,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又睡着了。我打开房门,将他拖进屋里,把他扔到长沙发上,给他盖了一条毯子。折腾一番后,他又沉沉睡去,鼾声如雷。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他突然醒了,要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后,他一直盯着我,眼睛微微眯着,问他是在哪里。我告诉了他。之后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是特里·伦诺克斯,住在西木区,就他一个人,没有人等着他回去。他吐字清楚,声音清晰。
他说他想喝一杯清咖啡。我端给他,他端着杯碟和杯子,小心地抿着。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环顾四周,问道。
“你喝醉了,在舞者餐厅门口,从一辆劳斯莱斯上跌坐下来。你那位女朋友把你丢下就走了
“不错他说她完全有道理这么做
“你是英国人
“我曾在英国住过一段时间。但我不是在那里出生的。在这里可以叫到出租车吗,我该告辞了
“我可以送你回去
这次,他自己走下了台阶。在去西木区的路上,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我致谢,抱歉给我造成麻烦。他或许已经向很多人说过很多次这些话了,多到现在他可以自然而然地说出来。
他的公寓又小又闷,非常冷清。他应该是在那天下午刚搬过去的。在绿色的硬质长沙发前有一张咖啡桌,桌上有一个空了一半的苏格兰威士忌酒瓶、一碗融化的冰块、三个空的汽水瓶、两个玻璃杯和一个玻璃烟灰缸,烟灰缸里装满烟蒂,有些烟蒂上还留有口红。屋里没有一张照片,也没有一件私人物品。这之前可能是对外出租的酒店房间,用于会面或告别、喝酒聊天或休息小憩。总之,这看起来不像居住的地方。
他邀我喝一杯,我谢绝了。我没多停留。在我离开时,他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既没有我对他恩重如山,也没有这对他并不算什么的意味。他走路还有些摇晃,面上也有些害羞,但举止却非常得体。他站在门口,一直等到自动电梯到达,我进入电梯。无论他缺少什么,他都不缺少礼貌。
他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姑娘,他也没有提到他没有工作、没有前途,为了一位稍微高等的荡妇,他用尽最后积蓄在舞者餐厅付费买单,而她却没多留一会,确保他不会被巡警扔进监狱,或被粗鲁的出租车司机塞进车子,扔在一块空地中。
在乘着电梯下楼时,我有一种冲动,想要回到楼上,将酒瓶从他手中拿走。但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而且,这么做也不会带来任何好处。当酒鬼想要喝酒时,他们会想尽办法拿到酒。
我咬着嘴唇,开车回家了。我本来应该是个强硬的人,但那个家伙总有一些事情会打动我。我不知道除了全白的头发、满是疤痕的侧脸、清晰的嗓音和礼貌之外,还有什么。或许这已经足够了。我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了吧,就像那个姑娘说的,他就是一只走失的小狗。
二
再次见到他,是在感恩节后的那一周。好莱坞大道两侧的商店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昂贵而又不实用的圣诞礼物,每天的报纸都在叫嚷着不提前完成圣诞购物的后果有多糟糕。其实,无论怎样都很糟糕,一直都是这样。
在距离我办公楼大约三个街区的地方,我看到一辆警车并排停在那,车里的两名警察正盯着靠街商店橱窗旁的某个东西。这个东西就是特里·伦诺克斯——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所剩下的躯壳——那并不是很美观。
他正斜靠在一家商铺的店面前,他必须靠着什么才行。他的衬衫脏兮兮的,领口敞开着,一部分露在夹克外面,一部分在夹克里面。他已经四五天没有刮脸了,鼻子痛苦地皱着,脸色非常苍白,就连那些细长的疤痕都不明显了,双眼如同在雪堆上戳出的两个洞。很明显,巡逻车里的警察正准备把他抓走,于是我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站直了,跟我走我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然后在侧面向他眨了眨眼,悄声问道你能行吗?喝醉了
他茫然地打量了我一眼,露出半边脸微笑之前是醉了他吸一口气,说道现在我只是有点——乏力
“好吧,你现在必须自己走。你这就要被抓进酒鬼监禁室了
他努力站直身子,与我一起穿过人行道上闲逛的行人,来到路边。那里正好停着一辆出租车,我猛地一把拉开了车门。
“他先走出租车司机用拇指指了指前面的出租车。等他转过头来看到特里后,又补充道如果他乐意的话
“事情紧急,我朋友病了
“嗯出租车司机说道他去其他地方也生病
“五美元我说服务态度好点
“哦,好吧说着,他将一本带有火星人的杂志塞到镜子后面。我伸手扶住打开的车门,将特里·伦诺克斯塞进车里。这时,那辆巡逻车开到出租车另一侧停下,一个灰白头发的警察从车里下来,走了过来。我绕过出租车走到他面前。
“老兄,等一下。你们是怎么一回事?车里那位衣衫不整,浑身脏兮兮的先生真是您的好朋友吗
“关系好到我知道他需要一位朋友,他并没有喝醉
“毫无疑问,一定是因为经济问题说着,他伸出手来。我立即将我的执照放在他的手上。他看了看,将执照还给了我,说道哦,原来是私家侦探,在这找客户呀接着,他的话锋一转,变得严肃起来马洛先生,这个执照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但是他呢
“他的名字是特里·伦诺克斯,他在电影公司上班
“知道了说着,他将脸贴到车窗上,盯着靠在角落里的特里看了看我断定他最近肯定没有工作,也没回家休息。我还可以断定,他就是一个流浪汉,我们或许应该将他带走
“您看起来不像是没有抓过几个人呀我说在好莱坞可不这样但他依然盯着特里,问道哥们,你朋友的名字是什么
“菲利普·马洛特里慢悠悠地答道他住在月桂峡谷区丝兰街
那位警察把脑袋收回来,转身做了一个手势,说道这可能都是你刚才告诉他的
“我确实可以,但我没有
他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开口道我就信你一次,抓紧带他离开这,别在这条街上捣乱说完,他转身上了警车,走了。
我坐上出租车,穿过三个街区,到我停车的地方,换乘我的车。我拿出一张五美元的纸币递给出租车司机,他僵硬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就按照计价器的价格算吧,或者,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美元也行。我也曾穷困潦倒过。那是在藩市。没有人愿意管我,也没有出租车愿意载我。一个冷酷无情的城市
“旧金山我习惯性地回道。
“我习惯叫它藩市他说道那些该死的少数民族。谢谢他接过我递给他的一美元离开了。
我们驱车来到一家免下车餐馆,那家的汉堡味道还凑合,勉强可以下咽。我为特里·伦诺克斯买了两个汉堡和一瓶啤酒,然后开车将他带回了家。他走上那些台阶时依旧很吃力,但他只是咧嘴笑了笑,气喘吁吁地往上爬。一个小时后,他刮了胡子,洗了澡,看起来又像一个正常人了。我们坐下来喝了几杯调得比较淡的酒。
“幸好你记得我的名字我说道。
“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他说我也曾打听过你。这些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我一直住在这里,有时也去办公室
“我怎么可以给你添麻烦呢
“看来你必须得麻烦别人。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多少朋友
“我有朋友他说都和我差不多说着,他慢慢转着桌子上的玻璃杯请人帮忙并不容易——尤其是所有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时候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或许有一天我会戒酒。他们都这么说,我可以戒掉吗
“大约得三年
“三年他非常惊讶地说道。
“通常是。那是一种不同的生活。你必须适应变得暗淡的色彩,变得更加安静的世界。你还必须考虑到中途复饮的可能。你之前熟知的那些人会变得有些陌生。你甚至会不喜欢其中的一些人,他们也会不待见你
“这不是多大的改变说完,他转身看了看时间我有一个值两百块的手提箱,寄存在好莱坞汽车站。如果能够将手提箱取回来,我可以买一个便宜的,然后将这个手提箱当掉,这样我就能有足够的钱买车票去拉斯维加斯了。我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份工作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慢慢喝着杯中的酒。
“你在想我应该早点想到这个主意他平静地说道。
“我觉得其中必有原因,但与我无关。工作的事情有把握吗,还是只是希望
“工作的事情差不多,我在军队认识的一个好朋友在那里经营一家大型俱乐部,特拉品俱乐部。他算是奸商,当然,做生意的都很狡诈。但他在其他方面算得上是一个好人
“我可以提供车费和其他费用。但我希望你不是白跑一趟。你最好打电话跟他谈好
“谢谢你,但没有这个必要。兰迪·斯塔尔不会让我失望的,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而且,根据我的经验,那个手提箱可以当五十元
“听着我说我愿意提供你所需要的钱。我不是一个乱发善心的傻子。所以,你最好接受,好好生活。我不想再为你解决麻烦,因为我对你有一种预感
“真的说着,他低下头看看他的杯子,沉默地呷了口酒,然后说道我们只见过两次,这两次你一直都在帮我。你预感到了什么
“我预感,下次我再遇见你时,你会遇到更大的麻烦,我帮不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有这种预感
他用两个手指尖轻轻地摸了摸他右侧的脸颊,说道也有可能。我知道,这的确让我看起来有点阴险。但这个伤口是光荣的,至少是光荣负伤时留下的
“不是因为这个。我一点不在乎这个。我是一名私家侦探,你有我不需要解决的问题。但问题就在这里。或许是直觉吧,或者客气地说,是性格认知。或许在舞者餐厅那天,那个姑娘丢下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喝醉了。或许她也有一种预感
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和她结过婚。她的名字是西尔维娅·伦诺克斯。我和她结婚是为了她的钱财
我站起来,皱眉看着他,说我去给你炒个鸡蛋,你需要吃点东西
“等一下,马洛。我知道你在想既然我现在穷困潦倒,而西尔维娅那么富有,为什么我不能向她要几美元呢,你听说过‘自尊’吗
“你太可笑了,伦诺克斯
“是吗,或许我的自尊有些不同,这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仅剩的自尊。如果惹你生气了,我很抱歉
我没再答话,走到厨房煎了一些加拿大腌肉,摊了鸡蛋,还准备了一些咖啡和吐司。我们在早餐桌旁吃了这些食物。那个年代建造的房子都有早餐桌。
我告诉他我需要去办公室一趟,可以在回来的时候把他的行李箱带回来。他把寄存票据递给我。他的脸上现在稍微恢复了一点血色,眼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深陷在眼窝中,仔细寻找才能看到。
在出门之前,我把一瓶威士忌放在了沙发前面的桌子上把你的自尊用在这上面我说如果你愿意帮我忙,就给拉斯维加斯那边打个电话
他只是笑着耸耸肩,并未答话。在走下台阶时,我依旧很愤怒。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宁愿挨饿,露宿街头,也不愿意当掉他的手提箱。不管他的原则是什么,他都愿意遵守。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手提箱。手提箱是用漂白猪皮做的,新的时候应该是淡黄色的,箱子的配件是黄金的。这个箱子是英国制造的,如果在这可以买到的话,这个手提箱至少值八百元,区区二百元是不可能买到的。
我将箱子放在他面前,看了看鸡尾酒桌上的酒瓶,发现他一口都没有喝。他和我一样清醒。他正在那吸烟,但他看起来不太喜欢吸烟。
“我给兰迪打电话了他开口说道他很生气,怪我之前没有给他打电话
“却让一个陌生人帮你我接道这是西尔维娅送你的我指着那个手提箱问道。
他看着窗外不是。这是我在英国时,别人送给我的。那时我还没有遇到她。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你能够借给我一个旧手提箱,我想把这个箱子留给你
我从钱夹中取出五张二十美元纸币,生气地放到他面前我不需要抵押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是当铺老板。我只是不想带着这个箱子去拉斯维加斯。而且,我也不需要这么多钱
“好吧,你把钱拿走,我留下这个手提箱。但是,这个房子容易失窃
“没事,这根本不重要他一脸淡漠。
五点半左右,他换了身衣服,我们一起到穆索餐厅吃晚饭。我们都没再喝酒。之后,他在卡汉加大道乘大巴离开,我开车回家,路上思绪翻飞。他的空手提箱还放在我的床上,他之前已经将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塞到了我给他的一个轻便手提箱里了。一把金钥匙还留在一把锁上。我顺手将这个空手提箱锁上,把钥匙系在提手上,然后将这个箱子放在了衣柜的最上层。我感觉那个箱子里还有点东西,但是无论里面有什么都与我无关。
那一个夜晚特别宁静,整个房子也显得比平时更空旷。我拿出棋盘,代表法国人与斯坦尼茨对弈。最后斯坦尼茨用四十四步战胜了我,但我也有两次差点打败他。
九点三十分,电话响了,说话的声音是我之前曾听过的。
“请问是菲利普·马洛先生吗
“是的,我是马洛
“马洛先生,我是西尔维娅·伦诺克斯。在上个月的某个晚上,我们在舞者餐厅前见过。后来我听说您好心地把特里送回家了
“是的
“那我猜你一定已经知道我们离婚了,但我现在有点担心他。他放弃了西木区的那套公寓,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在我们见面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你有多担心他了
“听我说,马洛先生,我们之前已经离婚了,而且我对酒鬼向来没有同情心。或许我有点绝情,或许我当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是私家侦探,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根据你们的标准收费
“伦诺克斯夫人,我不需要按照什么标准收费。他现在已经乘车去拉斯维加斯了。他有个朋友在那里,可以给他提供一个工作
她突然变得很开心哦——去拉斯维加斯了?他真是多情啊,那是我们结婚的地方
“我猜他已经忘了我回道不然他肯定会去别的地方
她不仅没有挂掉电话,反而笑了。那是一种可爱的笑声你对你的客户一直这么粗鲁吗
“你不是我的客户,伦诺克斯夫人
“或许某一天我就是了呢,这谁说的准?那就把我当成你的女性朋友吧
“一样的答案。那个家伙现在穷困潦倒,饥肠辘辘,衣着褴褛,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如果你觉得他值得你花时间,你早就找到他了。他之前不想从你那得到什么,现在或许也不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这你就不可能知道了,晚安她平静地说道,之后便挂了电话。
她说得非常对,我也错得很离谱。但我当时并没有觉得我错了。我当时只感到愤怒。如果她提前半个小时打这个电话,或许我就足够愤怒地打败斯坦尼茨了——可惜他已经去世五十年了,那场博弈只是根据书籍记载进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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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别》是部毫无瑕疵的杰作,极其出类拔萃。如果允许我用夸张的表述,那几乎达到了梦幻的境界。
——村上春树
钱德勒是20世纪罕有的伟大文体家之一,时光也无法消磨他文体的魅力,他的文字像是天使写就。
——《文学评论》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人愉快的人。他如果不立志当作家,当个喜剧演员也一定能成名。
——毛姆(英国作家,代表作《月亮和六便士》)
雷蒙德·钱德勒,每一页都有闪电。
——比利·怀尔德(好莱坞电影大师)
钱德勒的精湛修辞已达到无我之境,一般作家无法企及。读他的作品时,我们会兴奋地发现,在我们面前的不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而是一个语言高手,一个视野广阔的文学大师。
——乔伊斯·卡罗尔·欧茨(美国作家)
对于我们的时代,钱德勒是个孤独、高雅的局外人。少了他,美国文学和英国文学将是贫乏的。
——皮克·耶尔(美国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