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曼传:繁华落尽 雾冷笙箫》:
豆蔻年华
有人说太幸福了让自己害怕,怕这是对运气的透支,于是小心翼翼,踌躇彷徨。陆小曼却恣意挥洒,因为她没有吃过苦,不认识苦,自然没有居安思危的心思。小曼生在大富之家,父亲陆定是晚清举人,早年留学日本,是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的得意弟子,后来任国民党高官,当过财政部司长和赋税司长,也是中华储蓄银行的主要创办人。小曼的母亲吴曼华是常州白马三司徒中丞第吴耔禾之长女,上祖吴光悦做过清代江西巡抚。吴曼华出生于江南大家,并且多才多艺,为文绘画无一不精。二十岁时作诗一首:“云蒸江树白,霞涌海波红。”人称神似杜甫。后来小曼嗜画喜诗,母亲的影响是无可置疑的,她的名字“小曼”也是来自母亲的名字。
小曼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1903年农历九月十九,小曼来到这个世上。民间传说那天是观音菩萨的生日,陆家人为此欢欣,戏称她为“小观音”。眉清目秀、玲珑剔透的小曼倒真有点像观音身边的玉女,她是吴曼华九个孩子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独苗,又体弱多病,因此更惹人怜爱。
小曼天生活泼,精灵古怪,从小就爱玩新鲜刺激的游戏,她与佣人们玩,与小姐妹们玩,总是花样百出、独辟蹊径,小伙伴们自然喜欢她,佣人更是围着她团团转。童年总是美好,无忧无虑,什么事情都有长辈撑着,可是小曼的童年却延续得太长,她大半生都像个孩子,把玩放在首位,像一首歌里唱的,拒绝长大,任性地叫嚷着:“我们还没幼稚完呢。”
抛开自身的性格,小曼的任性与天真与环境也有很大的关系,她是被娇宠惯了,生在蜜罐中,从来没有被拒绝,她只说“我要”,然后就得到。
我一直以为“苦”从来不是生活的目的,我拒绝苦难,但是如今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要求你必须有承受痛苦的能力,唯有苦难能磨砺这种承受能力。我也是从小被娇养惯了的,小时候的眼泪是为了“要”,大了的眼泪是要不到的痛苦。当我尝到任性给予我的苦果后,开始认识到我一直自诩的“我是野生野长没有经过修剪的健康完美的自然人,没有被异化,没有被规训的畸形”是多么自以为是,生活是很现实的,而现实是残酷的。
小曼不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不是顽劣不可救药的。有一次她和女仆们嬉戏,父母交代的功课一点不做,父亲气极了,便打了她几下,她也不哭,却从此认真读起书来。看来父亲打得不疼,只这架势就起了作用,而小曼,也是倔强的。管教对她来说,是起作用的。在孩子成长的路上,大人有责任稍稍矫正一下,像麦田的守望者,守望着容易迷途的羔羊。有时候过多的宠爱反而是一种伤害。
小曼一读书,可是不得了。因为她太聪慧,若有这勤奋,如虎添翼。小曼七岁时进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附属小学读书,九岁到十四岁在北京女子中学读书,十五岁转入圣心学堂。圣心学堂是法国人办的,多半是为了招收外国青年,也有一些中国学生,都是北京军政界部长级干部家的孩子,如曹汝霖的女儿(曹汝霖时任交通总长),可见父母对小曼的期望。
圣心学堂是一所贵族化的学校,小曼在这里学习英文、法文、钢琴、舞蹈、油画、礼仪等,接受东西方文化教育,所以她的身上既有中国传统观念,又有西方现代文明,这也为她敢于挣脱没有爱情的婚姻打下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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