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年年,不若初见》:
仅四岁,她便入住紫禁城,不过那时她非富非贵,还只是罪臣后代之身。成为宫女,侍奉皇家人的宿命似乎早已刻在她的生辰里。之后,从罪奴到皇妃,别人眼中的平步青云,她却耗尽整个青春。抵达爱情,她也走得比寻常人要艰辛许多。
她是明史第一后妃万贞儿,一个当时天下无人不知却倍受争议的女子。
世人和史书都说,万贞儿跋扈,妒忌,祸乱宫廷,危害政治。可是,世人和史书也都不会抹去,万贞儿和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走过怎样的长路。
那个男人叫朱见深,是大明的第八位皇帝明宪宗。
朱见深的父亲是皇帝明英宗,真龙天子的儿子自然也该是真龙,朱见深更是不满两岁便被立为太子。然而,如是开端,却不是他人生好运的开始,相反,这成了朱见深坎坷命运的开篇。
明英宗徒有真龙血脉,却不是英明皇帝。土木堡之变,因为英宗的昏庸和轻信,堂堂九五帝王竟成了敌军的俘虏,耻辱气息弥漫了整个大明。危难之时,英宗的弟弟代理国事,在千古忠臣于谦等人的辅力下,终算力挽狂澜。
复杂的剧情是,皇父成为俘虏,皇叔从代理皇帝变身君王,当皇权蒙去人的双眼,原来皇太子的噩梦便来了。成为皇帝的皇叔,拥护皇叔的臣子,无不视朱见深为眼中钉,彼时,尽管他已过襁褓年纪,却仍不过孩提。
而后,被救回的英宗与弟弟争权,曲曲折折,英宗到底又坐上了皇位,朱见深也重新成为太子,并最终成为皇帝。
就如说书人一张嘴开合,扶尺起落一样,一个故事讲得声情并茂,不过惹人叫好或是悬心,而当时艰辛,却只有当事人才能深知。
万贞儿贴身照料朱见深,在他初为太子之时,在他还要被人抱怀之时。那时,朱见深虽贵为太子,父皇却已因土木堡之变成为天下人的笑话,朝堂上下,宫廷之中,仍有一个“礼”字当头,朱见深却还是被父所累,要承受许多异样眼神。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承受这些的,是他身边的人。
那时,朝堂,宫廷,天下一片浑噩,再加上国家又内忧外患严重,江山将倾,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只有万贞儿,还如母亲般,抱着或啼哭或嬉笑的朱见深,她拉着他的小手,教他说话,走路。卑贱如她,以自己单薄的身躯,给他一个并不十分安稳的摇篮,令他得以安眠。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她的体香,她的温度,便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了。
当萧墙大祸起时,朱见深太子之位被废,仍不过是个幼童。仍是万贞儿带着朱见深,教他知人知事,她陪他哭,陪他笑。本该是欢闹年纪的朱见深,知道自己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自在,要事事小心谨慎,但他永远也不知道,在那段几乎九死一生的岁月里,万姐姐暗自为他流过多少泪,又为他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
几年过去,多少个血雨腥风的日夜过去,朱见深太子之位失而复得,精神几近崩溃的他和万贞儿都恍若隔世。再为太子,朱见深获得了真正尊贵的待遇。他的处境变了,许多事都变了,不变的是,万贞儿仍陪在他身边,从前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而后虽平平淡淡,却仍是尽心尽力。
当朱见深终于长成舞勺舞象的少年,他发现,他爱上了这个先如母,后如姊的女子万贞儿。十几年风雨相守,朝朝暮暮,出生入死而来,万贞儿也发现,原来,朱见深早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缺了谁,他们彼此都不再完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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