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小说代表作,一生必读的经典
★全新精装本,精致木刻画插图,纪念海明威来华七十五周年
《老人与海》是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的一部中篇小说,是海明威的创作思想和风格达到颠峰时期的作品。小说讲述了一位老渔夫一连八十四天都没有钓到一条鱼,但他仍不肯认输,依然充满斗志,终于在第八十五天钓到一条身长十八尺,体重一千五百磅的大马林鱼。大鱼拖着船往海里走,老人在缺少水、食物、武器,遭遇鲨鱼群攻击以及左手抽筋的种种困境下,依然顽强地和大鱼、鲨鱼搏斗。经过两天两夜后,他终于筋疲力尽地拖回一副大鱼骨架。小说生动地揭示了圣地亚哥的内心世界和人生追求,其实也就是作者海明威的思想观与价值观的反映。
军舰鸟在空中飞得高些了,又盘旋起来,双翅纹丝不动。它随即猛然俯冲下来,老人看见飞鱼从海里跃出,拼命地从海面上掠过。“鲯鳅,”老人自言自语道,“大鲯鳅!”他把双桨从桨架上取下,从船头下面拿出一根细钓丝。钓丝上系着一段铁丝导线和一只中号钓钩,他把一条沙丁鱼挂在上面,把钓丝从船舷放下水,将上端紧系在船艄的一只螺栓上。紧接着,他在另一根钓丝上安上鱼饵,把它盘绕着搁在船头的阴影中。他又回过头划起船来,注视着那只此刻正在水面上低低地飞掠的长翅黑鸟。他正在看着,那鸟儿又朝下冲,翅膀朝后,然后猛地展开,追踪着飞鱼,可是没有成功。老人看见那些大鲯鳅跟在那脱逃的鱼后面,把海面弄得微微隆起,那是大鲯鳅掀起的波浪,鲯鳅成群地尾随着逃走的鱼。在鱼群的飞跃下,鲯鳅在下面的水里穿过,飞鱼落下来的时候适当其冲。他想这里有一大群鲯鳅。它们分布得很广,飞鱼是难有机会逃走的。那只鸟可没有成功的机会,飞鱼对它来说个头太大了,而且又飞得很快。他看着飞鱼一再地从海里冒出来,看着那只鸟儿的毫无收获的行动。那群鱼从我附近逃走啦,他想,它们逃得太快,游得太远。不过说不定我能逮住一条掉队的,说不定我想的大鱼就在它们周围转游。我的大鱼总该在哪儿。这时,陆地上空的云块像山冈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条绿色的长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海水此刻呈深蓝色,深得简直发紫。老人仔细俯视着海水,只见深蓝色的水中穿梭地闪出点点红色的浮游生物。阳光在水中变幻出奇异的光晕。他注视着那几根钓索,看见它们一直朝下没入水中看不见的地方。他很高兴看到有这么多的浮游生物,说明这儿有鱼。太阳升得更高了,阳光在水中的光彩和陆地上空云朵的形状都表明天气会很好。可是这时那只鸟儿却几乎看不到了,水面上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摊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黄色马尾藻,和一只紧靠着船舷浮动的僧帽水母。水母胶质的浮囊呈紫色,闪现出彩虹般的颜色。它翻了个身,然后又复原了。它愉快地漂浮着,像一个大水泡一样,水中那些厉害的紫色长触须拖在身后,长达一码。“怪物,”老人说,“这婊子养的。”他坐着,轻轻荡桨,低头朝水中望去,看见一些跟那些水中触须一样颜色的小鱼,它们在触须和触须之间以及浮囊在浮动时所投下的一小块阴影中游着。它们不受水母毒素的影响。可是人就不同了,当老人把一条鱼拉回船来时,有些触须会缠在钓丝上,紫色的黏液附在上面,他的胳臂和手上就会红肿或胀痛,像是被有毒的漆树或藤葛感染了一样。而这种水母的毒素,发作得更快,让人痛得像被鞭子抽了一般。这些有着彩虹般颜色的大气泡很美。它们是海里最虚幻的生物,所以老人很乐意看到大海龟把它们都吃掉。海龟发现了它们,就从正面逼近,然后闭上眼睛,完全缩进龟壳里,把那气泡连同触须一并吃掉。老人喜欢看海龟吃掉它们的样子,喜欢在风暴过后的海滩上遇到海龟,喜欢听自己用长着老茧的硬脚掌踩在龟背上面时,它们啪啪爆裂的声音。他喜欢绿色的海龟和玳瑁,它们形态优美,动作迅捷,也很值钱。他对那又大又笨的红海龟抱着善意的轻蔑,它们呆呆的,动辄缩到壳里去,甲壳是黄色的,交配的方式奇特。它们快乐地闭着眼睛吞食大水母。尽管老人曾多年乘着小船捕海龟,但他对海龟并不抱有什么神秘的看法。他同情所有的海龟,甚至包括那些跟小船一样长、重达一吨的大棱龟。人们大都对海龟残酷无情,一只海龟给剖开杀死之后,它的心脏还要跳动好几个小时。可是老人想,我也有这样一颗心脏,我的手脚也跟它们的一样。他吃白色的海龟蛋,为的是使身子更壮实。他在五月份连吃了整整一个月,使自己到九、十月份时身强力壮,去捕捉大鱼。他每天还从渔夫们存放家什的棚屋中放着的一只大圆桶里,舀一杯鲨鱼肝油喝。桶就放在那儿,想喝的渔夫都可以去取用。大多数渔夫厌恶鲨鱼肝油的味道,但是这味道并不比摸黑早起更叫人难受。而且,它对防治伤风流感非常有效,对眼睛也很有益。此刻,老人抬眼望去,看见那只鸟儿又在盘旋了。“它找到鱼啦!”他说出声来,这时没有一条飞鱼冲出海面,也没有小鱼四处逃窜。然而,老人正望着,只见一条小金枪鱼跃到空中,一个转身,头朝下又掉进水里了。这条金枪鱼在阳光中闪出银白色的光,等它落入水中,又有些金枪鱼一条接着一条跃出水面,它们是朝四面八方腾跃的,跃到远地去捕食小鱼,把海水搅得翻腾起来。它们绕着小鱼转,驱赶着小鱼。要不是它们游得这么快,我可以赶到它们中间去的,老人想。他注视着这群鱼把水搅出了白色的水沫,注视着那鸟儿这时正俯冲下来,扎进惊慌中被迫浮出海面的鱼群中。“这鸟真是个大帮手。”老人说。就在这当儿,船艄的那根在他脚上绕了一圈的细钓丝绷紧了。于是他放下双桨,紧紧抓住细钓丝,动手往回拉,感到那鱼也在颤巍巍地拉着,有点儿分量。他越往回拉,钓丝就越是颤动。他看见了水里蓝色的鱼背和金色的两侧,然后把钓丝呼地一甩,使鱼越过船舷,掉在船中。鱼躺在船艄的阳光下,身体肥实,像一颗子弹,一双痴呆的大眼睛瞪着,鱼尾巴不停拍打着船板,砰砰有声,逐渐耗尽了力气。老人出于恻隐之心,猛击了一下鱼头,一脚把它那还在抖动的身子踢到了船艄背阴之处。“大金枪鱼,”他说出声来,“拿来钓大鱼倒蛮好。它可有十磅重。”他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在独自待着的时候自言自语的了。以前他独自一人时会唱唱歌。有时是在夜里唱,那是在小渔船或捕海龟的小艇上值夜时的事。他想,大概是在男孩离开这条船,他独自待着时开始自言自语的。不过他也记不太清楚了。他跟孩子一块儿捕鱼,一般只在有必要时才说话。他们有时在夜里也说说话,要不,就是在碰到坏天气,被暴风雨困在海上的时候。在海上,没有必要就不用多言,被认为是种好规矩。老人一向认为应该如此,始终遵守它。可是,这阵子他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声来有好几次了,因为没有旁人会受到他说话声的打扰。“要是别人听到我在自言自语,会当我发疯了,”他说出声来,“不过我没有发疯,懒得管,想说就说。有钱人在船上放着收音机对他们谈话,还把棒球赛的消息告诉他们。”现在可不是想着棒球赛的时刻,他想。现在只应该考虑一件事。就是我生来要干的那桩事。那个鱼群周围很可能有一条大鱼,他想。我只逮住了正在吃小鱼的金枪鱼群中一条掉队的。可是它们正游向远方,游得很快。今天凡是在海面上露面的鱼都游得很快,向着东北方向。难道一天的这个时辰该如此吗?要不,这是什么我不知晓的天气征兆?眼下,他已看不见海岸的那一道绿色了,只看得见那些仿佛积着雪的山峰,以及山峰上空像是高耸的雪山般的云块。海水颜色深极,阳光在海水中幻成了七色彩虹。由于此刻太阳升到了头顶上空,那数不清的斑斑点点的浮游生物,都看不见了。老人能看得见的,仅仅是蓝色海水深处巨大的七色光带,还有他那几根笔直垂在有一英里深的水中的钓索。渔夫们管所有这种鱼都叫金枪鱼,只有等到把它们卖出,或者拿来换鱼饵时,才分别叫它们各自的专用名字。这时它们又沉下海去了。阳光很热烈,老人感到脖颈上热辣辣的,划着划着,他感到汗水一滴一滴地从背上往下淌。我可以随波逐流,他想,自己先睡会儿,把钓索在脚趾上绕上一圈,有动静时就可以把我弄醒。不过,今天是第八十五天,我该一整天好好钓鱼。就在这时,他凝视着钓索,看见其中有一根冒出水面的绿色钓竿猛地往水中一沉。“来啦,”他说,“来啦!”说着,他从桨架上取下双桨,船依然很平稳。他伸手去拉住钓索,把它轻轻地夹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他感到钓索抽拉得并不太紧,也没什么分量,就轻松地握着。跟着,它又动了一下,这回是试探性的一拉,拉得既不紧又不重,老人完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在一百英寻的深处,有条大马林鱼正在吃包住钓钩尖端和钩身的沙丁鱼。这个手工制作的钓钩,是从一条小金枪鱼的头部穿出来的。老人轻巧地攥着钓索,用左手把它从竿子上轻轻地解下来。他现在可以让它穿过他手指间,不会让那鱼感到一点儿牵引力。在离岸这么远的地方,它长到本月份,个头一定挺大了,他想。吃鱼饵吧,鱼啊。吃吧。请你吃吧。这些鱼饵多新鲜啊,而你呀,待在这六百英尺的深处,在这漆黑黑的冷水里。在黑暗里再绕个弯子,拐回来把它们吃了吧。他感到微弱而轻巧地一拉,跟着较猛烈地一拉,这时准是有条沙丁鱼的头很艰难地被从钓钩上扯下来了。然后,没有一丝动静。“来吧,”老人说出声来,“再绕个弯子吧。闻闻这些鱼饵。它们不是挺鲜美吗?趁它们还新鲜的时候吃了吧,回头还有那条金枪鱼。又结实,又凉快,又鲜美。别害羞,鱼儿,把它们吃了吧。”他把钓索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耐心等待着。同时盯着所有的钓索,因为这鱼可能上下游动。跟着,又是一下轻微的拉动。“它会咬饵的,”老人说出声来,“求上帝帮它咬饵吧。”然而它没有咬饵。它游走了,老人没感到有任何动静。“它不可能游走的,”他说,“上帝知道,它是不可能游走的。它正在绕弯子。也许它以前上过钩,还有点儿记性。”跟着他感到钓索又轻轻地动了一下,他高兴极了。“它刚才不过是在转转身罢了,”他说,“它会咬饵的。”感到这轻微的一拉,他很高兴。接着他感到有些猛拉的感觉,力道很大,叫人难以相信。这是那鱼本身的重量造成的。他就松手,让钓索朝下溜,一直朝下不停溜,那两卷备用钓索中的一卷全部放完了。钓索从老人的指间轻轻地滑下去的时候,他依旧感到了很大的分量,虽然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施加的压力,简直小得觉察不到。“多大的鱼啊,”他说,“它正把鱼饵横衔在嘴里,拖着它在游走哪。”它就会掉过头来把鱼饵吞下去的,他想。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声来,因为他知道,一桩好事如果说破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了。他知道这条鱼有多大,他想象到它,嘴里横衔着金枪鱼,在黑暗中游走。这时他觉得它停止不动了,可是分量还是没变。跟着,分量越来越重了,他就再放出一点钓索。他一下加强了拇指和食指上的压力,于是钓索上的分量也增加了,一直传达到水中深处。“它咬饵啦,”他说,“现在我就让它美美地吃一顿。”他让钓索在指间朝下溜,同时伸出左手,将两卷备用钓索的线头紧紧地打上结。他如今准备好了,眼下除了正在使用的那卷钓索,还有三个四十英寻长的钓索卷备用。“再吃一些吧,”他说,“美美地吃吧。”吃了吧,这样可以让钓钩的尖端扎进你的心脏,把你搞定,老人在心里盘算。轻松愉快地浮上来,再让我把鱼叉刺进你的身子。得了。你准备好了吗?你进餐时间够长的啦?“好了!”他说出声来,用双手使劲猛拉钓索,收进了一码,然后连连猛拉,使出胳膊上的全部劲道,用身体的重量作为支撑,挥动双臂,轮换地把钓索往回拉。什么用也没有。那鱼只顾慢慢地游开去,老人无法把它往上拉一英寸。他这钓索很结实,是制作来钓大鱼的。他把它套在背上往后猛拉,钓索给绷得太紧,上面竟挤出了水珠。随后钓索在水里渐渐发出一阵咝咝声,他依旧攥着它,在座板上死劲用自己的身子撑住,仰着上半身来抵消那鱼的拉力。小船竟慢慢地向西北方向驶去了。大鱼一刻不停地游着,鱼和船都在平静的水上慢慢地行进。另外那几个鱼饵还在水里,没有动静,用不着管它们。“要是那孩子在这儿就好了,”老人说出声来,“我正被一条鱼拖着走,成了一根系钓索的短柱子呢。我可以把钓索系在船舷上。不过,这样做的话,大鱼会把它扯断的。我得拼了老命拉住它,必要的时候给它放出钓索。谢谢老天,它还在朝前游,没有往下沉。”如果它决意朝下沉,我该怎么办?不知道。如果它潜入海底,死在那儿,我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可是我必须干些什么。我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他攥紧了勒在背脊上的钓索,紧盯着它直往水中斜去。小船不停地朝西北方向驶去。这样能叫它送命,老人想。它不能一直这样干下去。然而过了四个钟头,那鱼照样拖着小船,不停地向大海游去。老人呢,依然紧紧攥着勒在背脊上的钓索。“我是中午把它钓上的,”他说,“可我始终还没见过它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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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普利策奖;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