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因走路慢了些许,而错过五分钟一班的公交,既而又错过半小时一趟的火车……;也有的时候——比如昨天,我和同事一同步出办公室,同事飞奔往前,待我缓步来到电梯前,却见他正皱眉猛点按钮,两人一同步出姗姗来迟的电梯,他又飞奔往前,待我缓步来到第一个路口,又见他正切齿瞪着红灯……
让我想起了一些有关人生的悖理话来,比如康德曾说:“当我需要女人时,我养不起她们;当我养得起时,我不需要了。”胡适曾说:“以前想买书而买不起,等到有了地位可以买得起的时候,你倒不要去买,大家都会送给你的。”都像沙漏似的,一头满时另一头空。
「1979年夏天的一个夜晚,8岁的我突然间梦醒,无端地想到自己最终将会死去,不禁悲伤万分……想了很久得不到解脱,最终决定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并且要快乐,以至从那时起,我就经常晚睡,至今如是。我想让这辈子尽可能多一点时间去体会活着的感觉……」——《再见童年》开篇。
在高速路上开车,有时看到反向车道堵塞得一塌糊涂,直到几公里外才畅通——那里的车子正在欢快地飞驰。这时会生出一种逆向时间旅行的奇异感觉:因为我知道他们很快就欢快不起来了,等待他们的是那段长长的堵塞。若真有神话故事中那些洞悉未来的家伙,他们看我们大概就像我看反向车道那些人一样吧。
胡兰成的文笔十分独特,那句关于张爱玲的“临水照花人”尤其经典。但其实他《今生今世》中所述女子众多,不仅见一个爱一个,有时兼吃软饭(这种经历他娓娓道来,有一种厚颜的坦率),而且对各女子都有独特评语。假如出名的不是张爱玲而是其他某位女子,相应的评语多半也能传世。比如在武汉认识的护士“小周”若是出名了,他的评语“不觉她有怎样美貌,却是见了她,当即浮花浪蕊都尽”,“她的人就像江边新湿的沙滩,踏一脚都印得出水来”,“非常艳,艳得如同生,如同死”,以及张爱玲在《小团圆》中“替”他录的“一件蓝布长衫穿在她身上也非常干净相”等估计也就火了。
提到胡兰成,顺便也说两句张爱玲的《小团圆》,有评论称该书狠狠将了胡兰成一军、“迟来的复仇,仍是复仇”、“籍小说之笔怨毒著书”。这恐怕是将张爱玲写《小团圆》的心情及《小团圆》本身简单化了。别的不说,《小团圆》结尾处的一个梦就恐怕就不是上述评论可以轻易涵盖的。那梦是:“青山上红棕色的小木屋,映着碧蓝的天,阳光下满地树影摇晃着,有好几个小孩在松林中出没,都是她的。之雍(注:即胡兰成)出现了,微笑着把她往木屋里拉。非常可笑,她忽然羞涩起来,两人的手臂拉成一条直线,就在这时候醒了。二十年前的影片,十年前的人。她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
1954年,张爱玲将小说《秧歌》寄给胡适后收到了胡适的回复,她在回信中写道:“收到您的信,真高兴到极点”。无独有偶,1939年8月8日,吴健雄在给胡适的信中也表达了收到胡适信后的类似心情:“才拜读您一号寄我的航空快信,使我欢喜极了”。胡适的魅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把小八卦进行到底:“要是我能在晨光曦微中独自驾车到机场去替您送行多好,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为什么又有许多人最爱飞短流长?……我便连孺慕之思都不敢道及……只要您知道我是真心敬慕您,我便够快活的了”(吴健雄致胡适,1941.02.24)
「是父亲教会了我每时每刻都要进行想象的习惯。他会首先假定我们是从火星来的,对这里一无所知,必须对一切——诸如“为什么每个人每天晚上都要睡觉”那样的事情——进行探究。」——理查德·费曼。
一部好电影、一本好书或一个好设计常让我赞叹社会分工的好处:各领域的天际线都是由最擅长这一领域的人顶起来的,这是欣赏者的福分,也是人类胜于动物世界的根本之一。若哪个社会将几位领袖或导师视为指导全领域的标杆,它就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这一根本,标杆越硬,失去得越多,天际线也就越失色。
1993年秋,Linux创始人Linus Torvalds在赫尔辛基大学当助教,讲授计算机入门课。有一次,他布置的作业是让学生给他发一封当时还较新奇的点电子邮件。结果有位女孩在电子邮件中邀他约会。常言道“女追男,一层纸”,数月后,Linus就搬入了女孩家(倒插门?),并破天荒地两周没碰电脑(那两周做什么呢?Linus不无武断地宣称读者不会感兴趣——实在是太高估读者的品位了)。那女孩名叫Tove,曾六次获得芬兰空手道冠军!不久之后成了Linus的妻子。
想到一个段子:牵了只薛定谔的猫,拎了筐牛顿的苹果,跟几位维格纳的朋友一起,坐着爱因斯坦的火车去希尔伯特的旅馆赴霍金的派对。结果糟透了:维格纳的朋友拐跑了薛定谔的猫,牛顿的苹果撒落一地,爱因斯坦的火车超速被罚,希尔伯特的旅馆实在太大……等好不容易找到房间,霍金的派对已经结束,桌上只剩了把瓦特的水壶……
来一条搞怪科普:从分子运动论的角度看,你被烫伤是因为高温东西里的分子过于激烈地碰撞你皮肤上的分子,撞坏了你那点细皮嫩肉;冻伤呢?恰恰相反,周围的分子都比你的“淡定”,是你皮肤上的分子使劲骚扰对方,硬要传递正能量,结果使自己因能量损失太快,像中了“化功大法”一样受伤了。
再来一条搞怪科普:什么是黑体?人们试过很多看上去很黑的东西,比如煤呀、碳呀,都不理想。后来发现最理想的黑体乃是空腔,因为光线进入后会经历无数次反射,哪怕材料不黑,综合内耗的效果依然极黑。因此,黑体未必要用黑的东西来做,哪怕“亮堂堂”的东西,内耗多了也能成为黑体。
著名物理学家艾伦菲斯特夫妇曾用一个很生动的模型,来解释物理世界的微观可逆性如何产生出热力学第二定律所显示的宏观不可逆性:两只亲密接触的狗一只很干净,另一只身上有大量跳蚤,每只跳蚤在两只狗之间都来去自由(微观可逆),但一段时间之后,两只狗哪只也不会再干净了(宏观不可逆)。
买车的时候,很多人——包括宗教或伪科学的信徒——都知道不能只听厂家和店主的一面之词,会身体力行地从其他渠道收集信息,包括——甚至尤其重视——反面信息(比如来自其他用户的差评),也大都懂得“实验”的重要性,有时会先试车再作选择……从这个意义上讲,科学方法的某些特点早已深入人心,可惜对付不了人的自欺和双重标准。
科学的最大力量不在于科学知识,而在于科学方法,在于鼓励探索的机制和系统性纠错的传统;与之相映成趣的是:有些东西的最大弊端不在于行事荒唐,而在于体制愚昧,在于遏制纠错的机制和系统性拍马的传统。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