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六年夏,耶路撒冷。
天竺葵在怒放,无花果树枝头空空,希勒尔喜欢待在树上,美丽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他爬啊爬,爬到高处;尤里用软木塞、火柴盒和空烟盒当作战舰、军队和坦克,扫荡纳粹部队;纳斯博姆医生在给米娜写信,米娜已离开故土,前往美国,她没有留下新地址……
《恶意之山》《列维先生》《渴望》,三个故事彼此交织:尚处于英国管辖的耶路撒冷前路渺茫。血与泪,希望与恐惧,还有等待。
鲁丝的声音像小提琴忧郁的旋律,像战鼓雷鸣,像风琴的愤怒和叹息。人们都爱她。主席台上,英俊的塔度兹向后半步,笔直地站在她身后,高高举着自由的火炬。那些曾经作为骑兵军官参加过波兰解放战争伟大战役的老教师们常常在夜晚幸福的梦境中回顾那激动人心的战场。鲁丝的朗诵使他们热泪盈眶。他们激动地闭上眼睛,以他们全部的希冀,紧紧地围着她。她感受到了他们的爱和留在她心中的希冀。她已经做好准备,要把心中的爱献给所有的好人。
她在学校里从来没有遇见过坏人。父母在几个月内接连去世,姐姐妞塔又突然嫁给那个丧妻的妇科医生并且和他结伴去了纽约,她这才顿时觉得孑然无助。她认为如果在童话故事之外确有坏人,他们必定潜伏在黑暗之中。她身穿闪亮的白色网球衣,手中握着价值不菲的网球拍,他们永远也不能靠近她。因此,假如坏人真的存在,她可能还会略表同情,他们也真可怜。做一个坏人真是可怕极了。
七点了,群山渐渐灰暗,耶路撒冷亮起了灯光。各家屋里的铁窗扇已经闭上,窗帘也拉起来了。居民们再次陷入担心和希冀之中。从远处看,耶路撒冷的山丘有如大海的波涛,在夜色中绵延起伏。
希勒尔留在了钢琴家亚波洛娃夫人和她的侄女宾亚米娜家里。她们会给他看照片,管他吃饭,随他玩一会儿她们收集的各民族的玩偶,然后照顾他睡觉。出租车到了,闪着黄色的车头灯,鸣响的喇叭像是动物的吼叫。整条街的人都出来目送奇普尼斯医生和她的太太到恶意山上的高级专员府邸参加五月舞会。
就在这个最后时刻,勃列泽津斯基工程师出现在路的另一边,略带醉意地抱着一只硕大的灯泡。他是个大个子,满头浓密的褐头发,满脸雀斑。他像伐木工劳作后那样气喘吁吁,身上战栗不已。他扯开喉咙向他们喊道:“告诉他们,医生,当着他们的面对他们说!告诉他们让我们自己做主!告诉他们滚蛋!告诉他们白皮书是一张废纸!告诉他们这个国家正在一天天烂下去!告诉他们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告诉他们生活本身就是一个烂泥潭!虚伪!凄惨!狭隘!你让他们知道!再告诉他们,我们,他自己知道,永远都在受苦,永远不会放弃希望,直到最后一口气!告诉他们!”他猛然收住口,愤怒地举起他那硕大的灯泡指向夜空,似乎要使群星昏眩。
出租车发动了,吼叫着,一溜烟开走了。
街道恢复了旧日的平静。每个人都重返蜗居,只留下方格街灯继续亮着毫无用场的惨淡亮光。风在吹拂,无花果树依旧枝头空空,摇曳着树叶睡了。远处,狗吠不已。夜幕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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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动还原了时代气氛,作家的祖国所经历的内外变革跃然纸上。
——《独立报》
精准的叙述,使读者身临其境,与古城同呼吸、共命运。
——《金融时报》
奥兹对地域的感觉让人想起福克纳,……他笔下那些不走运的主人公令人联想到索尔·贝娄,主人公体验到深广的感情,却集中在小事上,这又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式的。
——《星期日电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