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恶
1
某个夏天的夜晚,我从上海回成都,给柴郡猫打电话:“喂,出来约串吧!”
柴郡猫立马跳起来说:“好好好!哎,我跟你说,你知不知道城西那边有家‘朱弟烧烤’?超级好吃!”
我说:“别啰唆,现在马上出门打车!二十分钟后到。”
二十分钟后,我俩满脸油汗地坐在“朱弟烧烤”的门口,桌子上摆着一只不锈钢盘,盛着各种排骨、鸡翅、五花肉,吱吱作响,还沾满了火热的辣椒面。
我们一手拿串儿,一手提啤酒瓶儿,一边啃串一边聊八卦。毕业后好几年没见,彼此都有好多的话要说。从开眼角失败却依然顺利嫁入豪门的空姐班花,到曾经四处留情如今每天没日没夜给孩子洗尿布冲奶粉的奶爸班草,再到一年四季只穿裙子重男轻女区别对待的变态班主任。啤酒一瓶一瓶地见底,我们说得眼眶发热手舞足蹈。
讲到最近那个让老公喜当爹的高中小太妹时,我正准备举起瓶子再跟柴郡猫走一个,却听到了酒瓶落地的清脆响声,冰镇啤酒冒着泡泡扑了我一脚。我刚要责怪她弄脏了我的新鞋子,抬眼一看,自己手里的酒瓶子也掉到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俩终于回过神来,面面相觑:“刚才那个女生,是叉叉吗?”
柴郡猫点头:“是的吧。”
我说:“看起来她好像过得还不错?”
柴郡猫说:“也许。”
我说:“以前班上的同学,就没有人和她保持联系的?”
柴郡猫说:“大概。”
我说:“你能不能给个确定的答案?”
柴郡猫说:“可以,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从毕业以后,我和我圈子里的朋友就再也没有见过叉叉这个人了。”
我口干舌燥,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最后,我咽了口唾沫,挥手叫来服务员:“再来两瓶啤酒。”
2
叉叉是我和柴郡猫的初中同学,个子不高,眼睛大大,成绩挺好的。
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她,因为她在第一堂课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分享了她要进入麻省理工学院读书的雄心壮志。
彼时同学们刚进学校,彼此都不是很熟悉。班主任让我们说说自己的理想,我们也就跟打哈哈一样。有想画漫画的,有想做煮饭娘的,有想唱歌当明星的,偏偏这个叉叉,一个麻省理工说出来,震惊全场。
班主任点点头,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小姑娘,动情地说:“还是叉叉的目标最实际了,哪像你们,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来,大家一起给叉叉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除叉叉外的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我知道,他们翕动的嘴唇吐出的是两个字:装逼。
叉叉站在自己的位子上,有些尴尬。一旁的班草带着戏谑的笑容,等到班主任发话让她坐下时,迅速地抽走了她的凳子。
然后叉叉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叉叉委屈地看着班草,不说话。班草阴阳怪气地说:“哎哟,不错哦!”
全班哄堂大笑。
重男轻女的班主任很是宠爱要颜值有颜值要成绩有成绩的班草。她没有批评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不准笑,现在还在上课呢。”就轻巧地转过身去,开始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在山的那边”几个大字。
叉叉呢,含着眼泪,咬着嘴,用力地从地上拖起倒掉的凳子,跟班草说:“你下次能不能别这样。”
3
班草是何等人物?叉叉说的话,他听得进去才怪呢。
软弱好欺负的叉叉成了他捉弄的对象。故意不给她发卷子,故意忘记收她的作业本,故意往她凳子上抹胶水……一切没品的事情都做过。
叉叉从来都不会粗声大气地指责班草,每一次,都默默地自己交作业,用小刀刮掉胶水印。不声不响、闷头学习就是生活的全部。
偶尔,班草也会对叉叉稍微好一点。比如带来的零食,给叉叉分两块。叉叉不会做的数学题,帮叉叉分析分析。在班草这样时晴时雨的态度下,叉叉培养出了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般的心态。她偷偷地喜欢上了班草,并且觉得自己就是和班草最般配的女生。
叉叉对班草态度的变化,班草不是不知道。他不傻,他明白叉叉对自己的心意。但是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怎么可能垂怜这个在老师面前装逼在同学面前怂逼的小透明呢?他能做的,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整蛊叉叉。
某天上完体育课,大伙儿疯玩了四十分钟统统一身臭汗。班草也不例外。
他去小卖部买了两听可乐,摆了一听在叉叉的桌子上。
叉叉从洗手间洗完脸回来,看到桌面的可乐,又惊又喜:“这是给我买的吗?”
班草点点头:“我连拉环都帮你拉开了,来,我们一起喝。”
叉叉脸颊泛起红晕:“谢谢,我……我很开心。”
班草送的可乐,叉叉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她告诉我们,说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真的很幸福。
直到班草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叉叉你真蠢。”
叉叉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男生,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班草一手指着叉叉,一手揉着肚皮:“大家快看,这女的太好骗了。我给她的可乐里,放了橡皮末儿!”
周围又是一阵窃笑,叉叉涨红着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望着班草那张帅气的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4
可乐事件过后,叉叉彻底地不再理会班草了。
她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一个和班草全然不同的类型。
校霸阿涛,满脸横肉,走起路来一摇一摆,那个架势就像是古惑仔里的浩南哥。
阿涛以前从来没有尝试过跟好学生交往,叉叉是第一个。
叉叉给他带来的新鲜感,让他对叉叉倍加呵护无微不至。
叉叉想吃什么,阿涛马上让手下小弟翻墙出去给她买。叉叉来例假弄脏了裤子,阿涛立刻解开外套温柔地围在叉叉腰间。有人欺负叉叉,阿涛分分钟就找到那个人,把他按在墙角痛揍一顿。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敢捉弄叉叉了。
包括班草。
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宠爱的叉叉感动得无以复加。她主动向班主任申请,把座位从第一排调换到最后一排,只为了坐到阿涛的身旁。
最后一排全是乌泱泱的小混混,课桌里藏着水果刀,裤兜里揣着K粉,书包里放着双节棍。叉叉不在乎,甚至还乐意跟着阿涛和那帮兄弟们四下里张牙舞爪,找低年级的收保护费,和高年级的混混抢地盘,每天趾高气扬不亦乐乎。
她太喜欢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哪怕成绩单上自己的分数正在噌噌噌往下掉,也不管不顾。跟着阿涛,什么都不用怕。没有人给她白眼,没有人欺负她,阿涛在她眼里就像是天神一样,保护她照顾她。她沉浸在这种感觉里无法自拔。
她逃课,逃补习班,不写作业,缺考。所有她从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现在已经做完了。
某次,班主任在操场上抓到正在和阿涛吞云吐雾抽烟的叉叉,痛心疾首:“叉叉啊,你可是我最欣赏的女生了。现在怎么变成这样?麻省理工你还要不要上?”
叉叉倔强地扭过头去:“不上了。”
班主任摇摇头:“无可救药!”
等到班主任一走开,叉叉满不在乎地冲着阿涛笑:“真烦人。下次我们换个地方抽烟吧。”
阿涛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打着耳洞染着头发画着眼线和别的小太妹别无二致的叉叉,说:“叉叉,我也奇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5
当阿涛意识到最初靠着勤奋好学单纯可爱吸引到自己的叉叉,已经迅速堕落成了个爆粗抽烟喝酒打架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的小太妹时,对叉叉的态度就慢慢地产生了变化。
他开始去撩妹,和别的姑娘谈天说地,逗得一帮妹子笑得花枝乱颤。
叉叉找到阿涛,不服气地说:“你怎么能这样?”
阿涛傲慢地说:“你管不着。”
叉叉说:“我是你女朋友我怎么管不着?”
阿涛说:“因为你不如别的姑娘好看,不如别的姑娘开放。”
叉叉忍着泪,说:“那是不是我变好看了变开放了,你就会一心一意对我好?”
阿涛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眯着眼说:“我不知道,也许吧。”
于是,叉叉的衣领一天天地低了下去,叉叉眼角的妆一天天堆了上来。柴郡猫说:“叉叉好漂亮,就是太性感了。”
我说:“是啊,估计都是被阿涛影响的。”
柴郡猫说:“哎,我怎么总觉得阿涛不是真心喜欢叉叉的呢?”
我说:“阿涛和她在一起快一年了,应该不会吧?”
柴郡猫凑到我耳边,跟我说悄悄话:“其实,其实我知道一个秘密……”
柴郡猫的哥哥是阿涛的发小,两个人经常在一块儿玩闹。
有一天,猫哥应邀到阿涛家去,一进门,就发现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了。
全是男生。只有一个女生,穿着暴露性感的吊带裙,嘴唇上涂了鲜艳欲滴的口红,眼神里都是诱惑。
那个女生就是叉叉。
男生们把叉叉围在中间,又吵又闹。也许是喝多了酒,在酒精的刺激下,一个男生向前一步,把叉叉压到了身体下。
叉叉没有喊,没有叫。阿涛也喝大了,他不呵斥这个男生,也没有把叉叉拉起来。
他捏着酒瓶,说:“大家不要客气,随便来。”
乌泱泱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还有人吹着尖厉的口哨。
布料撕破的声音在猫哥耳边响起,还有叉叉的笑,他不知道,叉叉的笑里到底有没有苦涩。淫秽疯狂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他没有办法继续待下去,也没有勇气去拉开那些男生,只是跌跌撞撞地打开门,冲了出去,然后趴在垃圾桶旁不停地呕吐。
我说:“天啊。他们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柴郡猫一摊手,无奈地说:“我们看着觉得过分,可是叉叉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6
那件事过去后,班里迅速地传满了关于叉叉的流言。
叉叉走到哪里,哪里的女生就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她没有办法交到任何真心的朋友。
时间一久,叉叉未免还是会感到孤单。她真的很想要一个朋友,只要一个就好。
那时候的我,属于比较不问世事的那一型。也许是觉得我不会拒绝,叉叉来找我,说:“小佳,晚上放学可以一起回家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点了点头。
晚自习下课后,我收拾好书包,慢吞吞地走出教室。叉叉已经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我了。
她冲我挥挥手,我站到她身边,两个人一起往学校外走。
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地想话题。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我终于问她:“今天阿涛不陪你一起吗?”
叉叉:“今天晚上他们去收货,你懂的。”
叉叉话里的“货”是什么,我们隐隐约约地都能猜到。不是丸,就是粉。我说:“他不怕被抓到吗?”
叉叉说:“他当然怕。所以他想叫我帮他带。”
我有点激动:“阿涛怎么能这样?!太不像个男人了!”
叉叉妩媚地笑了:“没关系,我知道的。我再没底线,这个也不会碰。”
我说:“那就好。”
又走了一小截路,我突然看到她下巴上有一块伤痕,结了疤。
虽然上了遮瑕膏,却依然明显。我忍不住又问她:“你下巴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叉叉说:“他们给我咬的。”
我有些不忍:“干吗让他们咬?他们咬你,你就跑呀!”
叉叉说:“可是不让他们咬,阿涛或许就会离开我的。”
我说:“你是阿涛的女朋友,又不是玩物。女朋友是不能和别人一起分享的!”
叉叉眯起眼睛,那个神气和霸道的阿涛一模一样:“小佳,我们圈子里的事情,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是不懂的。”
我生气:“你以前成绩很好的,还说过要上麻省理工学院。现在混成这样,不觉得后悔吗?”
叉叉反问:“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说:“那好吧,你不自爱,不后悔,那你继续!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我甩下她,一个人大踏步地走在前面。叉叉并没有骑上车追过来,她只是推着单车默默地走着,自行车轮压过地面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我忍不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面显得那样桀骜,那样……孤独。
7
我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叉叉说话。叉叉有时候还会找我,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回家,一起去逛街买东西,我都以各种借口推托掉了。
她发现了我态度的变化,渐渐地也不再来我的课桌旁发出邀请。渐渐地,她在班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去。某次体育课,我跑步的时候岔了气。跟老师请假,柴郡猫陪着我回教室歇歇。
走到教室门前,才发现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门窗紧闭。从门里传来了阿涛嬉笑的声音:“你倒是快一点儿啊,死三八。别让哥儿几个等得不耐烦!”
柴郡猫悄悄地把门推开一条缝,看到叉叉衣衫不整地坐在讲台上,讲台下围了一圈男生。
阿涛听到门这边的响动,朝我们走过来,不耐烦地说:“你们快走开,没看到我们这里在表演脱衣舞吗?”
柴郡猫惊叫一声,掩上了门。
我说:“要不要叫老师?”
柴郡猫说:“不知道。”
柴郡猫还说:“叉叉刚才好像哭了。”
这是叉叉第一次流眼泪。以前她被班草被阿涛欺负得再狠,也没有哭过。现在,她在教室的中央,在男生的包围下,流了眼泪。
我跺了跺脚,拉上柴郡猫,向班主任的办公室飞奔。
叉叉,你再坚持一下,希望我们还赶得及。
一定要坚持住啊。
8
叉叉退学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问过柴郡猫,也让猫哥旁敲侧击地问过阿涛。阿涛搂着另一个听话乖巧的学生妹,抠抠眼角,说:“叉叉去了哪,我怎么知道。”
那天,我们带着班主任来到教室,教室的门窗已经打开了,窗帘也都拉了起来,阳光照在地板上,可以看到空气里细小的尘埃在做布朗运动。
一个人也没有。叉叉不见了,阿涛不见了,那帮男生也不见了。
第二天,叉叉就不再来上课。我们只能从无数个人的中转中或多或少地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或者说是谣言。
有人说:“叉叉好像精神崩溃,去二院养病了。”
有人说:“叉叉彻底堕落,在某家KTV做公主。”
有人说:“亲戚在公安局做警察,上次抓了个贩毒的女孩子,年纪不大,听说就是叉叉。”
有人说:“叉叉爸妈离婚,她跟着她爹去了另一个城市上学,还念的是实验班呢。”
我一直牵挂着她,一直打听着她。当我听到这些推测,我是多么希望,真实发生的情况是最后一种。
可是,我也知道,叉叉经历了这些事,最可能遇到的,是前面那几种吧。
叉叉成了我心里的一块痛,碰都碰不得。
我时常想,如果那时候,猫哥及时地冲进去阻止那帮男生对叉叉的施暴。如果那时候,我和柴郡猫把叉叉从讲台上解救出来。如果,再早一点,叉叉被班草欺负,班主任能够公平地给班草处分,我们能安慰一下她;再再早一点,叉叉勇敢地说出自己要考世界名校的梦想时,我们不要笑话她,不要捉弄她,这样的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往事过去了就只能是往事,再也没办法去提供任何假设了。
9
多年后成都的夏夜,天气闷热得像是蒸笼一样。
我和柴郡猫拎着酒瓶,坐在“朱弟烧烤”吃串喝夜啤酒聊八卦。
却看到一个少女的身影,袅袅婷婷地从身边走过。
那个女孩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剪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穿着一条白色绣荷花的旗袍,踩着一双镶钻高跟鞋。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带着一股风。
风中送来了好闻的淡淡的香水味道。
那个女孩子,表情坚毅,挽着一个男孩子的胳膊。他身材高高大大,剑眉星目,看着女孩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
那个女孩子,就是叉叉。曾经鼓足勇气说自己一定要考上麻省理工学院的好学生,曾经被欺负被捉弄的小透明,曾经放纵自己夜夜笙歌的小太妹,最后变成了这个自信坚毅的美丽女人。可能,当年的那些流言,最可信的竟然是当时觉得最不可信的那一条。
可能,叉叉真的上了麻省理工学院呢?
我不知道,柴郡猫也不知道。
10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些日子,埋在参考书和作业本中忙忙碌碌的日子。
我会永远记得叉叉充满朝气地说自己要考麻省理工学院时骄傲的神采,记得她被班草捉弄时的委屈,也记得她和阿涛爱过一场后眼睛里的淡漠。她让我对自己的青春有了不太一样的理解。
也许大部分人的青春都是暖暖热热的阳光,弥漫着栀子花开的淡雅芬芳。有弹吉他的白衬衫少年,有折叠成心形的情书,有第一次亲吻时柔软的嘴唇,还有篮球场上的男生奔跑、进球的潇洒侧影。好像一触碰,就飘满了粉红色的少女的泡沫。
可是叉叉让我看到的,却是谣言和恶意的力量。幼稚的孩子,恶毒起来,却粗暴到让成年多年后的我每每想起都倒吸一口凉气。像是香港老电影中的暴力镜头,有人被侮辱,有人被诽谤,有人被排挤,带着一身伤痕站在晚风中孤寂着落寞着,又low又残酷。
不懂事的时候,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伤害少数人的灵魂。有多少人让自己的同龄人在满怀恶意中一点点被摧毁?我想都不敢想。
而这种暴力,由于年纪尚小,心地单纯,显得更加可怕更加残忍。
我后悔没有在叉叉最难熬的时候好好地陪她说说话,这种悔意长久地蛰伏在我的心头。每当想起她来,就特别想哭一哭。
好在叉叉是勇敢的女孩子,我们是多么庆幸,在经历过无数艰难坎坷之后,她依然成为了一个优雅的女生。
一切没有打败她的,都在让她更加闪光。
但愿未来能够善待每一个被孤立的身边人,但愿人性之恶并非不可逆转,但愿人心不要再如此冷漠。但愿所有被冷漠对待过的,都可以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把痛苦磨砺成奖励自己的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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