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前沿:社会学的想象力》:
不过,我们需要把握的这种抽象经验主义的最重要的学术特征,是其实践者所拥护的科学哲学,以及他们遵循并应用它的方式。正是这一哲学,主导了他们所进行的实质研究,并成为该学派行政和人事机构的指导思想。在这一特定的科学哲学中,他们找到了学术上的主要理由来辩解他们的实际研究为什么贫乏,以及他们为什么觉得需要成立机构。
理解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因为有人会以为在断然宣称自己乃是科学的某个行业的形成之中,哲学信条并没有起中心作用。这一点所以重要,还因为抽象经验主义的实践者们似乎常常不清楚他们据以立足的就是某种哲学。大概没有哪个熟识这些实践者的人会介意否认他们中的许多人满脑子都是对自己科学地位的关注;最令他们珍爱的自我职业形象乃是自然科学家。在他们对各类社会科学的哲学问题的争论中,有一点是始终如一的,即他们是“自然科学家”,或至少“代表了自然科学的观点”。他们在更精深的讨论中,或在某个和气的物理学大家面前,他们的自我形象更可能被简化成只是个“科学家”3。
在研究实践中,抽象经验主义似乎更关注科学哲学,而非社会研究本身。简单地说,他们所做的,就是将他们目前所假定的那种科学哲学信奉为惟一的科学方法。这一研究模式主要是在构建认识论;在社会科学中,它最具决定性的结果是造成了方法论的抑制。我指的是科学方法严格限定了人们所选择研究的问题和表述问题的方式。简言之,方法论似乎决定了问题;不过,这些尚只是预期的可能。它所提出的科学方法并非产生于(人们普遍正确视为)社会科学研究的经典思路,也不是对这些思路的概括。它主要是从自然科学哲学借鉴而来,并对之做了些权宜性的修正。
广义而言,社会科学哲学似乎包含两种努力。(1)哲学家们试图考察社会研究过程实际是怎样的,然后归纳这些看来有望成功的研究步骤,并使之前后连贯。这是一项棘手的工作,很容易一无所获。但若是每一位从事实际研究的社会科学家都作出努力,难度就会大大降低,而且每一人都有做一做的必要。到目前为止,这样的工作做得还很少,并且仅仅运用到有限的几种方法中。(2)我称之为抽象经验主义的社会研究风格经常通过诸如制订社会科学研究的计划和法则的方式,重述并采用自然科学哲学。
方法是人们用来理解或解释事物时所运用的程序。方法论是对方法的研究;它提供关于人们在从事研究时会做些什么的理论。由于存在多种方法,方法论的性质必然是一般性的,于是,方法论通常不给研究人员提供具体的步骤。认识论比起方法论来就更为一般化,因为它的践行者主要探讨“知识”构成根据及其限制,简言之,即知识的特性。当代认识论学者已倾向于从他们相信为现代物理学的方法中提取其所用标号。由于一直企图通过对这门科学的理解来提出和解答关于知识的一般问题,他们实际上变成了物理学的哲学家。有些自然科学家似乎对这项哲学研究颇感兴趣,有些人则对此惑然不解;有些人对大多数哲学家接受的流行模式表示赞同,也有人对此持有异议,但是据估计,还有相当一部分科学家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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