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州采取的原则是领土原则,每个州都确定一种官方语言;存在多种语言的州里,则分区确定自己的主要语言。这样做的结果是,以使用法语的日内瓦为例,由于日内瓦在行政、教育等所有公共领域里都使用法语,如果有哪位瑞士人从伯尔尼或苏黎世移居日内瓦,他必须自觉地学会法语。而在那些多语言的州里,则实行按区确定自己语言的规则。
在联邦众议院里,众议员可以随意使用三种语言中的一种,但只进行德语和法语的同声翻译,因为意大利语在议会里实际上没有人使用。在参议院里,参议员也可以随意使用哪种语言,但没有翻译服务,大多数参议员都使用德语发言。至于联邦行政管理,法律和法规使用三种语言发布,联邦与各州之间的关系使用各州的语言,但联邦行政部门之间大多使用德语。瑞士还有许多法规确定,哪些工作职位必须会两三种官方语言。对一些全国性的企业如银行和服务公司,也有类似规定。例如,瑞士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大部分是德语和法语双语者。
这些不同规定,源于社会语言学情况;因为虽然确立了四种国族语言,且规定三种官方语言具有同等地位,但各种语言在瑞士社会中的分量大不相同。罗曼语只有很少一部分居民使用,而使用它的农业区现已变成旅游区;因此,尽管罗曼语受到保护,却面临着被德语取代的严重威胁。邻国语言意大利语,没有这样的威胁,但它在瑞士的使用人数不多,在政府机构使用机会有限。至于法语,虽然在瑞士许多州里使用,并享有国际声誉,但它在瑞士公共生活中的作用比德语小很多。大部分居民和联邦政府机构所在城市,都使用德语。
因此,德语是瑞士的第一语言。但这并不意味着瑞士没有自己的语言问题了。一方面,面对规范化法语的压力,在那些使用法语的州里,法语方言和法兰克一普罗旺斯方言实际上已经消失了;另一方面,在那些使用德语的州里,不同的日耳曼方言依然如日中天,并由此产生了明确的语言分化局面:一是形成了下层语言——“瑞士德语”,这是一种口语;二是形成了“上层德语”或文学语言,这是教学语言和正式场合使用的语言,因此是书面语言。但一段时间以来,瑞士德语的使用范围在扩大,首先是电台和电视台使用这种语言;而且,瑞士德语也在以某种书写形式传播,在一些地方甚至成了教学语言。这样,瑞士德语的前途很有可能像希腊语的情况一样,民间语言最终会取代文雅语言。也有可能像卢森堡的情况那样,由地方方言发展成一种独立语言。
在瑞士的大部分州里,普通教育从七年级开始进行第二语言的教学,原则是在德语州里教法语,在法语州里教德语。但第二语言的教学成效并不乐观,特别是英语很有可能成为第二教学语言。我们还应注意,瑞士有很大一部分居民(占总人口14%)是外国人,这个比例在欧洲仅次于比利时。瑞士对外国人的吸引力,是瑞士的祥和形象。经济情况好的外国人,喜欢选择在瑞士颐养天年;同时,瑞士还是许多国际企业和国际组织的总部所在地。另外,瑞士有许多下层职业没人愿意干,这也吸引了不少经济地位低的移民。第一类外国人的交际语通常是英语,但经济移民特别是他们的子女就有问题了,他们中的许多人在一些州里通常享受不到系统教育。
尽管存在这些问题,但我们不要忘记,在如此复杂的语言环境里,瑞士人却实现了令人羡慕的平衡,这与其他语言冲突频繁的国家形成了鲜明对照。原因很简单:许多国家把语言当作国族认同的标志,这样,语言冲突就变成了国族冲突;而在瑞士,尽管语言忠诚很强烈,但这与国族认同没有关系。瑞士的多种语言,并没有影响瑞士人同样很强烈的国族主义或爱国主义。
与瑞士相反,比利时的语言问题不仅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而且经常成为比利时的政治问题核心。我们在本书第二章第四节中讲到,比利时在19世纪立国时,包括两部分语言不同的居民,一部分是法语居民.一部分是弗拉芒语居民,但法语居于统治地位。这不仅因为瓦隆地区讲法语,是最繁荣的地区,而且因为在农民占多数的佛兰德地区,资产阶级的语言和教育语言也是法语。但我们也要看到,经过一个世纪的努力,情况完全变了,讲弗拉芒语的居民为自己的语言赢得了尊重,并建立了一种保证语言对等的制度。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