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友的秘密
“女儿出走，这是大事！必须管管！”
“你从小就管、管、管，管住她了吗？最后丫头有什么事都不跟你商量了！”
“让丫头在县城里找一个条件不错的男孩结婚生子，安分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她以为去个陌生地方就像武侠小说里闯荡江湖一样，到处都充满机遇？一个女孩家，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现在城市里的人形形色色，复杂得很，万一碰上坏人就完了。不能出走！”
“什么出走！是去谋生好不好？咱们的孩子朴素、诚实、追求进步，我相信她会经历挫折、吃点苦头，但人生方向不会走弯路。我这个做爸爸的能不担心吗？但她毕竟长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咱家真是出了大小两个书呆子！唉！”
……
父母的争吵使文秀焦躁不安。即将毕业的半年来，冲动、憧憬、惆怅在文秀的内心交织成一张网，她的眉宇间经常交替着快乐和淡淡的忧愁。国家提倡发展市场经济，大学生自主择业，对于前途，她很迷茫。她的母亲还积极张罗家中亲戚为她介绍各类型的男孩，相亲搅得她心里更加烦乱。她是有梦的，可不愿意一毕业就听从父母的安排，平凡地结婚生子，过平庸的生活。
2003年的毕业季，室友们的谈话，还响在她的耳边——
她佩服寝室长尹小梅的志向。“还记得刚进大学校门的第一堂课吧？我们系主任说：‘别以为上了大学就了不起，以为大学就是一所高级疗养院，有些同学除了吃喝玩乐谈恋爱之外，毕业之后胸中境界并无升华。为什么要上大学？大学会让大家的气质发生改变，你们要多读书，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知识分子，去回报社会。’我要奉献社会了，祝福我吧！”尹小梅的豪气至今强烈地感染着她。
她羡慕漂亮的室友张小萍，本来家中就有钱，对象又有一些社会关系，还没毕业就被安排到了一家国有银行工作。
她同情室友田华。田华说当初考上大学就是为了找个金饭碗，自己生在农村，无钱无权，毕业只有自谋生路，打算回农村当教师。
“文秀，你有什么打算？”田华问。
“反正现在大学生都不分配工作了，不如自力更生，我对国家人才市场化的政策暗自欢喜。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力更生的艰难，咱们历史专业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不占什么优势，说白了，去城市谋生，就是放弃安分，选择漂泊。但我认为这是一个梦的开始。确切地说，我渴望经历一些浪漫与伟大的奇遇，向往在流浪中寻找爱情和自由。我也没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只想积累些知识与财富，寻找一个志同道合又相爱的男孩共同营造一个家，每天充实着、快乐着，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人生轨迹。”
这是她长久积蓄而成的心声。
她也记得毕业季那个“最后的晚餐”，寝室长提议各自带上男朋友聚餐合影，十几个年轻人聚在学校旁边的小餐馆里，把桌上丰盛的饭菜扫荡一空，很快只剩下一桌油光光的盘子和十几个空空的啤酒瓶。文秀作为寝室里唯一的“单身狗”，展开周润发的海报，与室友们合影留念。引得一位男孩唱起了《英雄本色》电影主题曲：“心中鲜血倾出不愿你知，一心一意奔向那未来日子，我以后陪你寻觅好故事……”
大家泪水闪烁，拥抱在一起，摄影师摁下相机快门，将美丽的青春记忆定格在永恒的时光里。
如今大家各奔前程。回到现实来，文秀思考着自己的出路。她眉目清秀，素雅的淡蓝色长裙，高高的马尾，细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双细长的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她不想听到父母的争吵，撕下一张信笺，写下一行娟秀的字：“我有一双理想的翅膀，要用它自由飞翔，而不是放在锅里炖汤。”接着她把信笺折叠成纸鹤，向窗外一掷，纸鹤便飞了出去。
走出房间，进了庭院，响彻耳鼓的蝉鸣助长了心烦。家猫在窗台上睡着午觉，肚皮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她倒是羡慕这些动物能够单纯地按照生命规律自由地生活。庭院里的无花果树缀满了饱满的果实，她伸手摘了几颗，剥开了放进嘴里，又甜又糯。
突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是高中同学钱美伊打来的。
“文秀，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钱美伊开门见山地问。
“我倒是想出去找份工作，因为这件事情，妈妈和爸爸发生了争执。”文秀皱着眉，不过立刻又流露出坚定的神色，“我铁了心要出去的，只是不知道去哪个城市。”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呗！当然找个有朋友的城市啦！我们暑期有一个挣钱的机会，要不要过来尝试一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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