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时候
关于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是来源于老妈的口述,所以对很多事情的真实性我是持有怀疑态度的。比如,有一次老妈说,同村的三叔公告诉我,童子尿是神药,喝了可以长生不老。我听后,立马跑回家拿出我吃饭的小碗,把憋了一整天的尿全都撒在了碗里。老妈说憋了一整天的尿太多,等我尿完之后有很多都溢了出来,我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赶紧抱起碗喝起来,连流出来的都舔了个干净……
老妈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丝毫不曾掩饰满面笑容。我绿着脸,茫然又无奈的表情正在无声地表示我对这件事情毫无印象,并且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亲妈。如果我真的做过这种事情,她竟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虽然我确实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关于童子尿的事情。但是,我怎么会做这种事,简直可笑!
小的时候住在农村,虽然那时候改革的春风已经漫山遍野地吹了,但是难免有些地方会被遗忘,因为有些村寨是坐落在背风的山坳里的,就像我家,所以家里的贫穷也就顺其自然成了事实。
老爸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本来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由于奶奶在生她时难产没能抢救过来,爷爷便忍痛把她送了人。因为这件事情,老爸怪爷爷冷酷无情,愣是半年不和爷爷说一句话。若干年以后,老爸通过多种渠道,花了老大代价,愣是把小姑给找着了,爷爷歉疚的内心才得到一丝安慰。 父母结婚后,爷爷以“成家立业”为由提出分家。我们家只分得了些锅碗瓢盆和几斤米,完全没有什么猪牛羊啥的家畜,所以我家就显得更像改革春风没吹到的背风坳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妹妹出生,妹妹的来临使得家里的生活水平跌到谷底。不过老妈说了,再穷再苦也要把孩子养大。于是我跟妹妹跌跌撞撞、坎坎坷坷地努力长大。
老妈是个非常要强的人,如果生在战争年代,她肯定是名杰出的女英雄,虽然她的身材瘦削,但是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子干劲儿。每当我面对作业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只要一看到老妈,全身上下就像注入了一股精气神,马上就会生龙活虎的,作业根本就不在话下了,即便当下让我上山打虎,估计我提起扫把就敢去。
这年端午,吃过晚饭后全家人难得清闲地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聊家常。平时老爸为了挣工分贴补家用,作息时间已经超越了早出晚归,有的时候甚至直接睡在地里。通常老爸出工的时候我跟妹妹还没起床,老爸回来的时候我们兄妹俩已经睡得天昏地暗,一家人很少能这么悠闲安静地聚在一起。
而且不只我家安静,除了村东头以外,整个村子都很安静。
村东头的莫寡妇前些日子买了台黑白电视机,据说都用了外汇券,真不真实鬼才晓得!于是,整个村子一到晚上瞬间空巷——大家都争着去她家看电视了。电视机可是个新奇物件,小盒子一打开,厚厚的玻璃后面就会出现人像。刚看的时候,我一度以为那就是老妈以前跟我讲的鬼,吓得嗷嗷直哭。但是大人们见多识广,如莫寡妇,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儿之后扯开大嘴哈哈一笑,跟正在安抚我的老妈说:“他婶子,这个叫电视机,那里面的人啊画啊都是天线收的,人演的,告诉娃子,甭怕!哈哈哈哈……,,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更怕了,心想:鬼还是人变的呢,你这人演的跟人变的差啥?我鼻涕一抹,直接就朝家里飞奔,一边跑还一边提醒自己,一定要告诉妹妹莫寡妇家再也不能去了,她一定是知道了我们半夜去她家偷瓜的事才买了那个能收鬼的小盒子看家护院,那玩意儿肯定比爷爷家的大黄狗还厉害。
事实证明,电视机确实比大黄狗厉害。大黄狗总咬人,实打实的看家主儿,但电视机更招人。莫寡妇家每天都比她家隔壁的代销店热闹。
我出生在中秋节之后,那时候还在农忙,老妈生我的前一天还在庄稼地里忙活。赶巧,也就是那天,莫寡妇的锄头把儿被她结实的胳膊给抡断了,然后她看到了扛着锄头准备回家的我老妈。其实这些都没什么,但是第二天,村里的婆婆婶子们正为我老妈接生而忙得焦头烂额时,莫寡妇扛着锄头走进了我家。
那时候我们村里的人认为,寡妇都是命硬克人的灾星转世,所以任何喜事都不能有寡妇出现。
但是此时,莫寡妇,出现了。然后我出生了。 老妈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小得跟老鼠似的,上秤一称才四斤。我还没下秤呢,村里管广播的张大爷就挥着一把大蒲扇闯进了我家,跟正要出去的莫寡妇撞了个满怀,搞得他直喊“晦气”。P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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