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了第一班火车去布鲁塞尔,失魂落魄。心中暗暗祈祷受伤的是耶扎,不是扎哈。真主一定会责怪我牺牲一个人利益而为另一个人祈祷,但我现在不在乎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不幸要降临到我的家人身上,我希望它能帮我个小忙,微不足道的小忙—降临给耶扎,而不是扎哈。
然而,给我开门的是耶扎。
我差点昏倒。
“你来我们家干什么?”她一边推我,一边喊。
我整个人像是被龙卷风裹挟着,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心跳声在全身回荡,如同席卷护城河的狂风。
几个妇人陪着我母亲,坐在放在地上的坐垫上。母亲看上去就像幻觉中出现的人,裹着黑色的头巾,靠墙坐着,以免倒下瓦解成灰烬。她的脸抓破了,眼珠像两摊血污。她都没有力气用眼神跟我示意,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我,似乎想不起我是谁。
我冲向扎哈的房间,她不在。
耶扎把我推到旁边的房间:
“你是来看你兄弟的杰作的吗?”
“她在哪儿?”
“这里没你的事儿,这个家和你断绝关系。我们要烧一吨重的香才能把你的味道祛除。”
“扎哈在哪儿?”
“从我们家滚出去,卡利尔,滚!这里没有人想看到你!”
“我最后问你一次,扎哈在哪儿?在哪家医院?”
“赶紧消失,不然的话,我会叫来整个小区的人,告诉大家你是个怪物。”
我双手抓住她的脖颈,用力掐住她,明显是想让她把话吞回去。
“你乐意的话,就去所有的屋顶上把它喊出来。我谁都不怕。如果你愿意,咱们一起去警察局,我会当着你的面告诉那些臭警察,我对他们喜欢的这种操蛋生活有什么看法。好了,要是你那对巫婆眼还想待在眼眶里,告诉我,扎哈在哪儿?”
她用膝盖顶我的小肚子。
我还是不肯放开她。
“从我家滚出去!”我的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的父亲,或者说名义上的父亲,摇摇晃晃倚着拐杖,死灰色的脸布满了皱纹,就像一张揉皱的纸,上面挤着五官,幽灵的脸都比他的脸生动。他四肢在颤抖,不过眼神犀利如常,依然让我觉得他是个可憎可怕的人。
“我不想再见到你。我要和你断绝关系,我诅咒你降生在我屋檐下的那一天。滚出去,现在!去找你的恶魔团伙,祝贺他们刚刚给你制造的痛苦,在那个假扮先知的骗子面前祝贺那些兄弟(他突然痛哭流涕)。我亲爱的扎哈,我的孩子,我仅存的幸福就是对你的最后一点爱,现在世上所有的欢乐都消失了。”
……
展开
——《人道报》
作者为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去了解,而不是去辩解”。
——《十字报》
雅斯米纳·卡黛哈解析了自杀式恐怖袭击分子的内心:总是在脆弱的清醒和令人难以容忍的疯狂残酷之间摇摆不定。
——《自由比利时报》
如果把雅斯米纳·卡黛哈这部精彩的作品比喻成一种厨房用具,那一定是搅拌机。作家把这疯狂的谜团扔到里面,搅得粉碎,却让我们濒临崩溃。
——《巴黎人报》
卡黛哈“以一种令人窒息的真实和精确,让我们空前接近恐怖主义,潜入恐怖分子的孬种,追着他,直到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也让我们看清了这个悬在短暂脆弱的清醒和残暴至极的疯狂之间的时代”。
——法国新闻网站“大西洋”(ATLANTI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