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切斯科,50岁,单亲爸爸+心理专家,擅长处理他人感情危机,自己却深陷单恋困境,三个女儿也很不走运:
萨拉,30岁。在她决定嫁给朱迪时,朱迪却突然消失。又一次失败的恋情,让萨拉痛定思痛,她决定找一个真正的男人作为自己的伴侣……
玛尔塔,29岁,一个浪漫的书商,总是爱上不可思议的男人。这次,她爱上了一个偷书贼,他很迷人,不过,他又聋又哑……
埃玛,18岁,一个聪明活泼的学生,爱上了一名建筑师。他几乎完美,瑕疵是,他已经50岁了,也早已为人夫,妻子叫克劳迪娅。
让人没想到的是,克劳迪娅就是弗朗切斯科单恋的对象……
这……到底应该怪谁?是他们有病还是世界不正常?
当爱情遇到弗洛伊德,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过去并未真的过去
萨拉
纽约,世界的十字路口,在这里你不会两次遇见同一个人,却可以遇见那个对的人。
萨拉骑车沿着东河,从晨跑爱好者、散步的老人和遛狗的年轻情侣之间穿过。要带她去往曼哈顿的轮渡即将出发。她下了车,上了船,船便离岸了。
她在船头找到一处空地,将自行车折起放在身边,前头是一对日本情侣,笑容甜蜜。布鲁克林大桥的阴影一时遮挡住清晨的艳阳,小船打破河面的平静。更前方是自由女神像,她伫立在那里无法动弹,眼神却总是警惕的,似乎是忆起自己被迁移至此的原因。
萨拉打开iPod,艾丽莎的歌声成为这短暂旅途中的背景音乐。她戴着大大的彩色耳机,就是非常流行的那款。这种耳机已经替代了耳塞式耳机,似乎是在宣示:“没看见我在听音乐吗?请勿打扰!”她用雷朋太阳镜藏起迷人的绿眼睛,身上穿着一条宽大的、有很多口袋的军装裤,一件黑色的背心,脚上是一双鞋帮高得过分的板鞋。
萨拉是美丽的,非常美丽。她不喜欢声张自己的美丽,但刻意的隐藏却起到了反效果:无论身处何地,她总是吸引着大部分人的目光。
她在纽约快满一年了,一年是她给自己设定的期限,用来判断自己是否会爱上这座城市。她爱它,从它的身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这里混乱拥挤,光怪陆离,却同时有着浪漫、隐秘而又脆弱的一面,就像是一个热带鱼池,各种颜色明艳的鱼儿在这里擦身而过,却对彼此的存在漠然置之。
这天她得到了一家广告公司的offer,工作职责是复印文件以及端茶送水。美国梦嘛,就是从底层开始的,而她的底层已经筑成。对此时的她来说,这样便很好了,毕竟比在罗马任何一个呼叫中心工作赚的都要多,也能负担布鲁克林一套公寓的租金,即使只是合租。
当纽约的天际线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轮渡也在华尔街的十一号码头靠岸了。萨拉下了船,重新打开折叠自行车,终于投身到这座美妙而巨大的城市的滚滚车流中。因为纽约虽然由五大区组成,但真正的“大苹果”无疑是曼哈顿。
当艾丽莎的歌曲结束,瑞迪·克劳福的歌声响起,萨拉离开了二十三街,转入莱辛顿大道,向着麦迪逊广场花园骑去。这个版本的《叩响天堂的大门》是她的心中挚爱,包括这张专辑的封面,她热爱这种可以让伟大的经典保持生机又不令人疲倦的方式。
在第五个路口,红灯迫使她停了下来。她抬头仰望,那些摩天大楼高高在上,耳机让她的思绪远离车流。只有瑞迪在建议她叩响天堂之门,而在那个特别的夜晚,她会接受瑞迪的建议。她感受到一瞬的幸福,那一刻应该大声喊出自己的感受:“我就在天堂里!”但在出租车长龙喧闹的喇叭声中,也许没有人会听见。绿灯亮了,城市的车流裹挟着她再次出发。街道的一侧是古驰和阿玛尼,另一侧是爱芙趣和美鹰傲飞,然后她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蒂芙尼。更准确地说,是Tiffany&Co.,招牌上写着呢。谁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这橱窗前深深叹息,想象着身着华服的白马王子,额头沁着汗珠,颤抖着双手,向她们许下或普通或独特的婚姻的承诺。
萨拉亦不例外。她也信仰爱情,不过爱情似乎对她并不青睐。过往的故事总有着美好的开始,但几乎总是急转直下:亲密变成疏离,激情慢慢退却,下一步便是惨淡收场。至少在意大利总是如此,但在这里,在美国……
她停在橱窗前,立刻认出了它:那小小的紫色心形石头,镶嵌在白金框架上。一张纸片上写着:六折。为了看清上面的字,萨拉几乎将鼻子按在了玻璃上。在蒂芙尼,打折近乎羞耻,但经济危机并没有放过他们。
她环顾四周。气温渐升,商店的旋转门不停地转动。她笑了笑,然后再次折起自行车,带着它踏进门去。
空调的温度即刻带给她舒适感。
一日初始,萨拉从未觉得如此幸福。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一刻粉红海龟贴出的海报上广告语正是:“你的爱有多深。”
玛尔塔
书店的书架是胡桃木的,那是一种有纹理的深色古老木材。格子里躺着经典名著,从海明威到狄更斯,从莎士比亚到凯鲁亚克。然后是一系列经过严苛挑选的高质量现代作品,来自实验性作家、鲜为人知的出版社和一些纵使不为人知依然笔耕不辍的作家。留给丹·布朗的空间相当有限,《五十度灰》系列更是毫无容身之所。
“我不能什么都卖。”玛尔塔常常这样说。
若是有人告诉她,如果她不售卖最流行的书籍,很有可能什么也卖不出去,最终不得不关门大吉,她的回答是十分明确的:“想买商业书的可以去超市,我只卖给真正的读者。”
可问题是,属于后一类型的人日渐稀少,因为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书往往是他们最先放弃的商品。
玛尔塔坐在门边,一面等待顾客,一面坐在一张小桌前阅读。
“这样我可以吸引他们,”她说,“因为善于阅读的人需要一个能给出建议的人,一个懂得一点儿门道的人。”无论如何,她的书店仍然有一群忠实客户。人数不多,但确实存在着这么一群人,虽然每个月的结算都是一次赌博:如果每天卖出的书不到四本,就是亏了;刚好是四本,就是收支平衡;如果超过了四本,那可是一场伟大的胜利,甚至还能有盈余用来吃饭和购物。她也想过要独自生活,但实在负担不起。于是,她便等待着她的白马王子,一位像兰斯洛特一样英勇、崔斯坦一样浪漫、汤姆·索亚一样上进的白马王子。但至今她遇到的都是一些古怪的类型,总让人想起霍尔顿·考菲尔德,要不就是卡夫卡的甲虫。
但她并不绝望。她是坚强的,因为她的学识,她的顽固,她的三十岁。
玛尔塔一边擦去各处的灰尘,一边认真整理一堆马可·帕塔西尼的最新小说《凛冬》。这是部广受好评的当代作品。她拿起其中一本,快速翻过书页,然后定睛于封底:一个四十岁上下、灰白头发的男人,在黑白色的镶边中对她微笑着,单手支颐,胳膊弯成九十度。玛尔塔发出一声叹息,此时挂在入口处的贝壳风铃“叮叮”地响了起来,于是她将手上的书放在了橱窗最显眼处书堆的上方。
一个中年女人向四周迷茫地张望。“早上好,我想找一本《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平装版。”她对玛尔塔说。
“我这里不卖平装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玛尔塔瞪了她一眼,立刻回答,然后继续除尘。
“好吧,我可以订购一本吗?”女人又问。
玛尔塔转向她,语气中含着威胁:“我没解释清楚……我不卖平装版《了不起的盖茨比》,也不能订购,从我这里买不到。”
“不好意思,但是为什么?”
玛尔塔深吸一口气,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皮面精装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激动地说:“亲爱的女士,这是有史以来写得最好的书之一,每个人即使不能把它放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至少也应该放在自己书架的中央。我知道这并不容易,但出售精装版是最起码的义务,这是我们可以做到的。那么,您买吗?”
“行,好吧……请把精装版给我。”女人咽了下口水,显得有点儿难堪。
玛尔塔带着愠色盯住她的眼睛,最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很好……十八欧元,你不会后悔的。”
那女人付了钱,匆匆离开的时候还向后瞥了一眼,像是担心玛尔塔会追上来咬她似的。玛尔塔对这笔生意十分满意,又重新开始她的除尘工作。可当进行到音乐区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住了。在摇滚巨星传记的后面放着经典歌剧作品的剧本,玛尔塔一眼就能看出它们与一天前相比缺了两本。她很清楚并没有卖出这两本,因为她记得从书店卖出的每一册书,而且此前已经有两本被偷了。
“该死,是个惯偷!”她想。
卖出的书本就不多,一周里还丢了两本……这不行,绝不能容忍。她决心更仔细地盯紧顾客。
临近中午十二点,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该关门了。
她的思绪飞向了那个令她叹息的人,她的塞万提斯:马可·帕塔西尼!他不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但确实是个大帅哥。
一年前,玛尔塔在帕塔西尼上一部小说《悲惨的爱》的推荐会上认识了他。自那时起,她就迷恋上了他,他们也一直保持着通信。
“我们就是哀绿绮思和亚伯拉德。”她幻想着。
那个下午他会从伦敦回来。她想象他到达的时候,推着推车穿过自动门,她迎向他,他轻轻抱住她的头,他的双唇掠过她的,触碰,轻咬……
一阵战栗传遍她的身体,玛尔塔拿起写字台上的一张传单扇了扇。然后,她望向时钟。很快她就要回家,迅速吃完午餐就出发,三号航站楼,到达大厅。
埃玛
没多久了。还需要咬紧牙关坚持几周,然后是考试,高中一毕业,就能跟学校说再见了。埃玛坐在马梅利中学5ɑB教室倒数第二排的课桌前,老师正在讲解纳粹崩盘的原因,她却偷偷听着迭戈给她下载的播放列表:盲人守卫、堕落体制,还有十来首其他重金属乐队的歌曲。
她的iPod背面刻着“爱情会飞走,音乐仍留下”。其实,在争吵中互相折磨了一年多,她跟迭戈已经分手一段日子了。她转身离开,他以为她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独处。但现在她有了亚历山德罗,她感觉自己活在最美的爱情故事中。他们的关系是个秘密,只有极少数她能倾吐生命中最隐秘细节的人知情。
放学铃响了,原本寂静的校门忽地被失控的喧闹淹没。语笑喧阗于无声中陡然升腾,呼朋引伴的喊声在教室与走廊间穿梭。
埃玛调高了音量,于是她的伙伴们在她眼里便成了一个哑剧团,她看着他们移动,却不再听得见吵闹。
她面带微笑地踏上街道。那个晚上她将再次见到亚历山德罗。她要在他下班后去他单位找他。一旦能够独处,他们会共进烛光晚餐,然后……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埃玛一惊:是迭戈。
“你疯了吗?”她摘下耳机,气恼地说。
“我喊你有十遍了。”他辩白道。
“我戴着耳机呢。怎么了?”她的态度是冰冷的。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他满怀希冀。
“我今天有事儿。”她立刻作答。
“那晚上?”
“今晚不行,我有约。”她显得有些厌烦。
“哦,跟谁?”他的声音有了一丝愠怒。
“迭戈……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你能不能明白?”
“好吧,你跟我没什么说的,但我很不好,总是想着你……不管怎么说,不是……”
“不好意思,”她打断了他,“我得走了。”她重新戴上耳机,转身向家里走去。
她并没有转身看一看也许正在骂骂咧咧的迭戈,她一点儿也不在意。
亚历山德罗用一种她从未曾想过的方式改变了她的生活,这使她无比幸福,其他的事都不能破坏这份幸福。她即将成年,与学业共度的一个又一个下午由于对相见的期盼也变得令人愉悦。与迭戈相比,他才是真正理想的男人,理由不胜枚举。他让她感受美好,无微不至地关怀着她;他浪漫,每天都能带给她惊喜,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行动。此前她从没有预料到自己会感到如此圆满。她才十八岁,却认为已经遇到了此生良人。甚至,她对此十分确信。
只有一件事令她不安:对这段感情,她的父亲还一无所知。她与父亲之间向来都是非常开诚布公的,这一次照例也应该告诉他,可她却一直问自己父亲会做何反应。
手机振动了,是亚历山德罗的短信:“我想你,亲爱的。”
埃玛亲吻了智能手机的屏幕。她是那样兴奋,几乎可以承受父亲任何的反应。
她回复了短信,立刻又收到另一条,一路上始终如此。
过去并未真的过去/001
本能的呢喃/033
汹涌的力比多/081
梦与现实/197
永不停歇的爱/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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