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树》:
现在,小同居然跟着老土在走。小同太想让自己像花蝴蝶一样漂亮,太想嘴巴里咀嚼着香甜的糖果。父母从来没有给过她那么多的钱,而老土一下子就答应给她五角钱。老土到底让她干什么呢?老土那么神秘,反复叮咛她不要告诉别人。老土是隔着他们两家之间的那道篱笆墙说的。那时,她正从肩上卸下一筐草,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寻了声音,却是老土的一张脸正从篱笆墙的缝隙中露出来。见吸引了小同的注意力,老土故意左右环视了一下,见无人,细了声调,我有五毛钱,你想要吗?小同是质疑的,为啥不给小芳呢?老土两颗无限度大的眼睛闪耀了一下,淬出来点点的火星儿,才不给小芳呢,她没你长得俊,谁长得俊我给谁。这话儿不用老土说,小同知道自个儿比小芳长得俊,她不光比小芳长得俊,也比娟子俊。走在街上,收获最多的就是大人的夸奖,这小丫头长得真俊。她还知道,娟子所以努力疏远她,不光是老师考生字她没让娟子抄,更重要的原因是娟子没有她长得俊。和娟子走在一起,娟子最生气的就是大人们把赞美送给她,而忽略了娟子。所以,老土的这个说法,小同是相信的。可是老土说,他不能在这里把钱给她,他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才能给她钱。当然了,如果小同不想要五毛钱,也可以拒绝,可以不去。
眼下,地里正是挂锄的时候,再加上大中午的,难见几个人影。小同尾随老土来到一片玉米地的前边。小同急切地问老土到底把她带到哪里。老土一指玉米地,对小同说只要小同跟他进去,他立马给小同钱。假如小同临出来时跟父母说了,他们肯定不会让小同来的,并且还会去质问老土。小同没说,是由于老土再三叮咛她不要说。她想得到那五角钱,她也怕老土,老土不让说的话她说了,老土肯定不会轻饶了她。小同和老土已经在玉米地里很深的地方了,前后左右没有一个人影。老土止了步子,开始行动了。他先脱下带补丁的蓝褂子,小心地铺在地上,然后抱起小同把她放倒在蓝褂子上,老土的身子压了下来。小同不明白老土要干什么,她眼里满是疑问,张嘴刚要说话,就被老土捂住了。老土的脸上没有了神秘感,横丝肉里露出一丝杀气,他叫小同不要闹,否则一毛钱也拿不到。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小同一点也不觉得好玩,她觉得老土在她身上脸红脖子粗地折腾的模样怪怪的。原来,可怕的老土还有这样一副平常见不到的面孔。尤其两颗大到没有限度的眼珠儿,呈现出强劲的凸起状,一忽悠儿就要从眼眶里脱落的样子。有风吹过,宽大的玉米叶子唰啦啦地抖动了几下,老土吓了一跳,匆匆忙忙地提了裤子。
在小同看来,老土和她玩的游戏还不如摔泥巴有趣。那是小猪小狗们干的。每次小同去猪舍里添猪草,都会发现小猪做这种事。可恶的老土居然也模仿小猪。小同看见模仿完小猪的老土又缀满了杀气。他在吓唬小同,说这事她要是说了出去,就掐死她。小同鼓起勇气跟老土说,要是给钱,就不说出去。老土摸了摸口袋儿,又拍了一下脑门,诈诈唬唬地说忘了带,下次一定给。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小同深深地陷进五角钱的阴影里了。后来,小同说不要钱了,以示不再跟老土去玉米地了。小同明白了老土的用意。也许老土根本就不想给她什么钱,从一开始就只想做小猪的事。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小同准备放弃了。小同的心里很灰暗,花头绳买不到了,糖果也买不到了。想象中的计划一个也没有变成现实。让小同跟老土又在一起的原因是,老土果真让小同看到了那诱人的五角钱。五角钱瓦解了小同刚建立起来的意志。她又一次去了。就在这次,他们被打猪草的村妇看见了。村妇没有惊动他们,急火火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小同的父母。当小同拿了五角钱当中的二角钱回家时,刚走到院子里的粪堆旁,就被等候在那里的父亲一脚踹倒。小同悲惨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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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邦,著名作家
★女作家霍君擅长女性命运的书写。这部女性题材的小说,采用时空交叉多维度叙述方式,塑造了两个不同时代背景下的女性形象,呈现给读者的是女性自我解放意识的维艰与觉醒的过程。文本叙事充满诱惑力量,悬疑手法让故事情节步步推进,“树”作为一个巨大的隐喻,象征着生命的毁灭与死亡,亦寓意着人间的正义和光明,在艺术上体现了可贵的创造性,在哲学境界上给人以深刻的省思。
——李一鸣,著名评论家、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