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马(跨度长篇小说文库)》:
1
我是夏安。第一次见到朱丹是在我今生的第一次西部之旅中,与朱丹相识相知则是随着以下的叙述和情节的推移而加深的。此外,这是一部现在已经开始了的被称为小说的书,我和朱丹是其中两个主要的人物,其余的人物列位看官会在随后的阅读中见识到的(如果你们不随手把这《以梦为马(跨度长篇小说文库)》扔下的话)。这是我所知道的事实(虚构的事实)。在这个冗长的故事中,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诸事的因由。也就是说,我和朱丹一开始就处在这个故事的三维时空中,而不是处于故事的原点上。譬如,我的过去,我的少儿时代,我不知道;还有我的大学同学,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我好像一个失忆的人,或者说就像一台还没有输入任何程序和指令的电脑,我的记忆和头脑等待我的主人慢慢地使唤和灌输。事实上,我更像小说中的人物,因为列位看官无须知道我的过去,我便没有了过去——或者说我的过去得等待我的写作者的唤醒——这取决于在文本行进中有否必要。这算不得比喻,因为我确实是小说中的人物。即使现在,我对自己来到河西的敦煌文史研究院做访问学者仍然有一种空茫的感觉,但我对于敦煌文化艺术的丰富知识使我对自己当下的工作表示满意,并赢得了师友们的好评。对我而言,能够亲临敦煌做自己喜欢的研究,确实是一件令人喜出望外的事情,但令人喜出望外的事情总给人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梦幻感觉——就像阅读一部小说(又一个整足的比喻)。
这是问题的症结,我想,也许以下的解释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在这如同引子一般的故事之始,我得告诉列位看官,我并不是这个文本的叙述者,我仅仅是参与了这个文本的叙述而已;而作为情节的设置者也就是这个文本的首要叙述者老谷,原想做一个传统小说的作家,永远躲在故事的背后“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使得我,一个在他的小说中听他任意摆布的笔下人物(事实上是电脑中以文字形态存在的人物),同时也是这部小说的阅读者难以忍受。在他叙述的进行时态中,我和这个文本中的另一个主要人物朱丹便时常参与或修正老谷的叙述,并让躲在“台后”的老谷走到“前台”来,接受我以及列位看官的话问和审读。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故事是怎样开始的。
2
刚来到敦煌文史研究院的时候,我向院方表达了我作为一个首次来到敦煌的访问者,需要深入每一个洞窟中去,感知那历久弥新、辉煌灿烂的艺术之光;虽然我已经从画册、CD~ROM等媒介中熟知其中的壁画和塑像。院方给了我一份形如城市里公共汽车月票似的小本儿,我拿着它可以自由地出人莫高窟,并可以找到管理人员进人那些平时不对外开放的洞窟中。
刚开初的那些天,我混杂在形形色色的游人中间,跟随一个漂亮而又解说丰富生动的女孩子(无须问询,她是莫高窟的解说员,这才是故事的真正开始),从一个洞窟走到另一个洞窟,从晦暗之中走到光明的地带,再从光明的地带走到晦暗的洞窟中,瞳孔时大时小,在我理性的感知受到莫高窟艺术之美的震撼,内心里得到莫大满足的同时,我的眼睛却备受折磨。每一天的游客都不同,他们来自日本、美国和欧洲各国,总之他们看上去都既有钱又有闲余的时间,而且还都有爱好中国古代艺术的文化基础。他们的身体散发出的气味也各不相同,在有着泥土的腥涩气息的洞窟中,他们的体味常常会使我感到鼻塞;所以,我总是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而宁愿和那些来自内地的艺术院校美术专业的穷学生待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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