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一部长篇历史小说,是“狄仁杰地支系列历史小说”中的一部。本书讲的是武则天称帝时期,狄仁杰奉旨到魏州任刺史,却遭遇当地百年不遇的大旱,原刺史独孤思庄的离奇死亡拉开了故事的序幕,随后连续出现的诡异事件一度让狄仁杰陷入绝境,民间传说是旱魃所为……而不信邪的狄仁杰到底能否破解旱魃之谜冲出囹圄呢?事情的真相令人震惊。
自古以来干旱与人类的发展形影不离,它的由来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神明惩罚人类的不敬,命龙王停止降雨,让人间饱受干旱之苦;有人说是人间怨气聚集,令旱魃得以复生,导致干旱发生。
人类无力反抗天灾,会把希望寄托于神明,奉上祭祀之物,祈求干旱结束。然而神明时常不能及时满足人的愿望,被逼急了的人们会转而相信一些民间邪神,旱魃便是其中一种。
传说旱魃出世,会引起方圆百里大旱,滴水皆无。没人知晓旱魃是否真的存在、祭祀是否有效果,但人间的惨剧随着大灾不断发生着。
旱魃凶悍,远比不上人心险恶;天灾虽猛,却不如人祸猛烈。
七月的天气炎热无比,太阳卖力地炙烤着大地,地面被晒得滚烫,空气闷热得仿佛蒸笼一般。路旁的树木无精打采地立着,蔫耷耷的树叶纹丝不动,上面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细灰,知了躲进树荫中无力地叫着。
小刘庄是魏州地区一个普通的村庄,一条清水河将村子一划为二,人们世代以农业、渔业为生。原本激流澎湃的清水河也没能熬得过三年大旱,昨日还勉强可以看到涓涓细流,如今已彻底变成一条长长的沙龙。
村里唯一的水井位于村外的一处洼地,是多年前魏州大旱时挖的。泉水清澈甘甜,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虽说距离村里的路程有些远,大户人家还是愿意让下人到这里来挑井水喝。
但干旱并未放过这口井,存水量不断减少,泉水亦变得浑浊。
为了确保井水分配公平,村正刘龅牙派人把水井围起来并日夜守护,每人每天只提供一碗水。
天气炎热,一碗水哪够用,村民们仍到清水河去挑含有水分的泥浆,用粗布过滤了泥沙后饮用。
刘晓雅是小刘庄方圆百里内最美的姑娘,如今却变得蓬头垢面,曾经粉嫩欲滴的嘴唇因干裂而布满血痂。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河边,看到完全干枯的河道惊呆了,任由肩上的扁担和木桶滚落下来。
“老天不开眼,这是断人生路啊……”刘晓雅本想哭,却哭不出眼泪。
一名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刘晓雅身后不远处,悄悄地走向她,那一双三角眼中充满欲望之火。
男子叫刘大壮,是村正刘龅牙的独子,从小娇生惯养,比起同龄的孩子们来说要壮实很多。满脸的横肉和麻子更是极大地增加了他的匪气,小小的三角眼闪着骇人的精光。
他家境虽好,却从小缺乏教养,人品极其低劣,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父亲刘龅牙不但没有阻止和教育,反而用财势帮他化解了不少官司,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正所谓子不孝父之过也!
刘晓雅的遭遇令人心疼,但生活在乱世中,一名弱女子又能怎样。刘大壮满意地躺在沙地上,浑身上下的油腻让人看得恶心。
刘晓雅胡乱抓起衣裳穿好,踉踉跄跄地向家跑去,在她的潜意识中,只有奶奶才能保护她不受欺负!
她气喘吁吁地回到家,含着眼泪打开房门,她愣住了,仿佛一座雕刻好的石人,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声音、任何动作,任由眼泪滴落在门前的石板上。
屋中的横梁上挂着一条垂得笔直的麻绳,上面挂着一个人,本来已经佝偻的身体此刻却变得笔直,蓬松的白发在微风中飘荡着,仿佛诉说着曾经受过的疾苦。
“奶奶!”刘晓雅终于缓过神来,嚎叫着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僵硬了的双腿,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放了下来。
老人已经断了气,原本瘦小的身体显得更加干瘪,脸上的肌肉虽然僵硬,却能够看得出表情决绝,两行黑色血泪显得格外乍眼。
刘晓雅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却不见怀里的奶奶有半分反应,只有桌上的半碗水还在随着叫喊声不停地颤抖着。
水本是生命之源,如今却成了杀害奶奶的凶手!
老人知道这场大旱是百年不遇的,甚至超过了六十年前的那场大旱,家里的粮食不多了,水还剩下半碗,只要她还活着,刘晓雅便会一直守在身边,最终的结果就是两人一同死去。
为了能够让刘晓雅走出去,老人毅然地舍弃了生命,将最后半碗水和粮食留了下来,为她留下活下去的希望。
悲伤的情绪笼罩着她,她紧紧搂着奶奶的尸体坐在地面上,时间对她来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在干旱的盛夏,清凉的夜总是会来得迟一些,尤其这个浮躁的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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