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获“南锡书店奖”、“法国文艺复兴奖”以及龚古尔奖意大利、比利时和罗马尼亚评选奖提名
2. 2019年龚古尔奖终选入围
提名美第奇奖、雷诺多奖、双叟文学奖、法国“2020年最佳国内小说奖”
3. 作品被译为近二十种文字,出版两个月后销量便超4万!法国亚马逊评分4.4/5。
4. 犹太族裔“背叛者”的回归和质问,大屠杀 “幸存者”的愧疚与失语。
5. 大陆首次译介圣地亚戈·阿米戈雷纳的作品,他是朱丽叶·比诺什的前男友。
6. 反思在人类至暗时刻媒体和民众的缄口不言,打破祖父辈的沉默, 控诉纳粹的恶行。
7. 回顾犹太民族的厄运,交叉讲述大屠杀中幸运的极少数和遇难的大多数截然不同的命运
1928年,文森特抛弃母亲,从波兰逃亡到阿根廷,成家立业,生活富足而惬意,对欧洲大陆的动荡和母亲的频繁来信置若罔闻,直到1940年纳粹在波兰建起隔离区,母亲的来信中断,他才开始担心。
在等待的煎熬中,文森特突然找回了对犹太人的身份认同,然而也是在抛弃母亲和族裔的愧疚中,他把自己囚禁在内心无形的隔离区内,从日渐沉默到彻底失语,行尸走肉般地度过了余生。
节选一
文森提,我的文森提,我的心肝,我的孩子:
我们这儿什么都很难了。最近这几个月,楼里的邻居死了很多。贝尔给人治病只能收到区区几个兹罗提 ,而且大多数人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施罗姆有时候能帮我们一点,可他自己的情况也很艰难。德国人已经不跟我们搭话了,他们现在把我们当牲畜一样。街上到处是饿死的人,但大家都视而不见。昨天,我看见窗外有个女人,在人行道上走来走去,怀里抱着死去的孩子,就这么溜达了好几个小时。她紧紧抱着孩子,一直在哭嚎,把孩子给来往的人看,给成百上千的路人看,但没人看她,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一个人看她死去的孩子,好像他压根就不存在。幸亏你离这儿很远,亲爱的文森提。幸亏你姐姐跑去了俄国。
挂念着你的母亲
这封信1941年9月6日从华沙的犹太隔离区寄出,10月13日早上到了文森特手上。他送女儿们去学校,回来的路上碰到了邮递员。他上楼回家读信。罗西塔在慢悠悠地熨衣服,胡安·何塞在他的小天地里玩耍。读完信后,他双眼怔怔地盯着前方,目光仿佛透过小小公寓的四壁,投向深不可测的虚空。罗西塔立刻觉察到他不对劲,一边熨着儿子的小睡衣,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他,母亲在信里讲了什么:
“跟我说说,她信里讲了什么?”
“你问她讲了什么?”文森特呆呆地看着罗西塔,一言不发,然后不假思索地把信递给了她。罗西塔凄然一笑,语气婉转地小声责备他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懂波兰语啊……”
文森特注视着妻子,被她的善意或者说悲悯打动。他向她道了歉,接着转述了母亲信里的内容。他慢慢地说着,仿佛在谈明天的天气,或者不如说是在谈前一天的天气,因为他嘴里的事无关紧要,但又让人无可奈何。他轻描淡写地说,华沙的情况越发困难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母亲很高兴他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很高兴他姐姐去了俄国;他轻描淡写地说,母亲和哥哥还活着。他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些。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做到轻描淡写:把一个个的词连起来,组成句子,说给妻子听,这让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文森特始终艰难地、语气单调地讲着那个号叫的女人,讲着她怀里死去的孩子。罗西塔放下手上正在熨的衣服,走到丈夫身边。文森特依然坐在那里,任信封从手里滑落到地板上。罗西塔站在他旁边,揽住了他的头,让它紧紧贴着自己的肚子。
节选二
亲爱的文森提:
我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也许你给我写了信,但邮政如今不能像以前那样运转了。什么都不能像以前那样运转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到这封信。施罗姆说他会想办法把它带出去寄给你。我们差不多把什么都卖了,家具、书、衣服,可是东西都不钱了。剩下的那点东西,还有我的最后一只戒指,就是我和你爸爸认识时他送我的那只,也一文不值了。唯一值钱的是食物。和所有人一样,我们非常饿,这是个可怕的感觉。我从来没想到会饿到这个份上。昨天,贝尔看见街上有两个男人在殴打一个孩子,就为了几个土豆。那孩子还不到十岁,他们就把他扔在人行道上了,把他打得半死不活。
德国兵夜里经常闯到人们家里。他们杀起人来不需要任何理由,说是奉命行事。有些人醉醺醺的,手上拎着斧子。不过,冬天来了,大多数德国兵的眼神变得跟我们一样忧郁。
文森提,请你给我们寄点什么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到我们手上,不过你还是寄吧!知道你给我们寄了东西,这简直跟收到你寄的东西一样好。希望罗西塔和孩子们都好,商店生意兴隆。
爱你的妈妈
当初开的蓝花楹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天空染成温柔的紫蓝色的时节,文森特又收到了母亲的信。他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信用了好几个月才从华沙寄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信的内容让他痛苦、焦虑、极度不安,他当天就回了信。他说罗西塔和孩子们都很好,商店也诸事顺遂。怀着从未体验过的巨大的负罪感,他往信封里塞了两张五十美元的钞票。
从邮局出来,文森特就回了家。他没有跟罗西塔说话,也没告诉她又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他怎么能够,又怎么敢向妻子转述母亲那些绝望的话呢?
这天晚上,文森特没出去赌钱。他一言不发地跟罗西塔和孩子们一起吃完晚饭,早早就上了床。他想睡觉,别无他求。他只要睡觉和遗忘。他想睡过去,没有言语,没有思想,没有画面。他想要一场无梦的睡眠。他睡着了,却又做了那个自从莫舍·费尔德舍尔医生来访后常做的梦。在床上醒来,被不可逾越的墙包围着,墙越逼越近,让他窒息……情节一模一样,除了一个细节:他用来透气、呼吸、切破自己的皮肤并杀死自己的那把刀,不像以前那样神奇地出现在手上,而是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母亲递给他的。
他又一次惊醒,气喘吁吁。罗西塔在身边,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文森特仍然惊恐不已,过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来。
“没事吧?”
文森特没有回答。罗西塔伸手要去拉床头的灯,但文森特制止了她。
“不,不要……别管我,一会儿就好了。”
他抓住妻子的手,紧贴在自己脸上。罗西塔没有再开灯,她把脑袋放到枕头上,脸转向丈夫。文森特也躺了下来,继续把妻子的手压在自己脸颊下面,面对着她。两人面对面躺着,罗西塔的一只手压在文森特的脸下面。他们像两个受惊的孩子,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文森特想着母亲的信。他想着她说的那些话,仿佛听到了她安详的、唱歌一般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声音是那样清晰。自从离开了华沙,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
罗西塔在黑暗中注视着他,满心担忧。文森特看上去那么遥远、无助,疲惫不堪。罗西塔试着对他露出微笑,想安抚他—可她的表情更像是苦笑。文森特对这个微笑没有任何反应:他几乎都没觉察到。在这一刻,他的目光穿透了妻子的双眼,越过他们的睡床、房间、公寓,越过城市和海洋,投向了遥远的地方:这一刻,他的目光在华沙白雪覆盖的街道上飘荡,停不下来。
突然间,文森特的思绪离开了母亲和故土,回到了这间卧室。他看着妻子,像她凝视他一样定定地看着她,深深地、茫然地看着她。罗西塔捕捉到他眼神的突然变化,忍不住开口道:
“告诉我……”
罗西塔并不知道想让丈夫告诉她什么,也不知道他能告诉她些什么,但还是温柔地请求他告诉她。文森特仍然静静地看着她,看了许久。他很想跟她说点什么,告诉她自己的感受,告诉她母亲的信激起了他什么反应,或者,至少告诉她点别的,比如就说一些自己的感觉,就说一点信里的事,或者哪怕跟她撒个谎,编个无关痛痒的谎话,好让她安心。他也想随便跟她说点什么,就为了表示他听见她的话了,表示他在意她—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收到母亲前一封信后,他就有了这样的感觉:自己非但不想再说话,更是再也没有说话的能力了。他想开口说话,可是被囚禁在沉默里,无法开口。他再也不会说话了。
关于这封信的内容——这是来自母亲的最后一封信——文森特没有透露一个字给妻子和孩子们,也从未跟其他任何人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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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戈雷纳之所以写,是因为他说不出话。他写在这本书上的文字,不是为了传播病态的沉默,而是想唤起人们的记忆。
——《世界报》
一本声音变化丰富的小说,一本轻声呢喃的小说,一本满纸让人焦虑的小说。
——《费加罗文学报》
作者通过叙述、对话和直接或间接的内心独白,揭示了纳粹的崛起,而公众的意识觉醒是如此缓慢,表现是如此怯懦。
——《解放报》
一本美得让人心碎的书……阿米戈雷纳把内心痛苦与集体灾难交织在一起。震撼人心!
——《观点》杂志
作者终于决定打破他所继承的这种沉重、锐利、充满死亡气息的沉默。
——《新观察家》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