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海(全译本)》:
“还是让我去弄四条新鲜的来吧。”“一条,”老头儿说。希望和信心从未在他心中消失过,此刻更是焕然一新,如同乍起的微风。
“两条吧,”男孩儿说。
“就两条,”老头儿同意了,“不是偷来的吧?”“就算去偷我也愿意,”男孩儿说,“但那是我买来的。”“谢谢你,”老头儿说。他心地单纯,不会去琢磨自己怎么就到了谦卑的程度。但他知道自己到了谦卑的程度,而且知道这并不丢人,不会给真正的自尊心造成任何伤损。
“看这湾流,明儿会是个好天,”他说。
“明天你去哪儿?”男孩儿问。
“去远海,风向转了再顺风回来。天亮前我就出港。”“我想法子叫他也跑远些,”男孩儿说,“那样你如果钓到真正的大鱼,我们就可以过去帮你了。”“他不肯跑太远的。”“是的,”男孩儿说,“可我会看到他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一只追鱼群的鸟儿,那我就可以叫他跟着蜞鳅往外跑了。”“他的眼睛已经那么不好使?”“差不多成瞎子了。”“奇怪,”老头儿说,“他又从来不曾捕过海龟。那才是伤眼睛的活儿呢。”“可是你去蚊子海岸捕海龟好多年,眼睛还是好好的。”“我是个怪老头儿。”“可你如今还有足够的力气对付一条真正的大鱼么?”“还行吧。我还有不少窍门可以用呢。”“我们把东西拿回家吧,”男孩儿说,“然后我要拿手撒网去捉沙丁鱼。”他们从小船上拿起渔具。老头儿将桅杆扛在肩上,男孩儿抱起木箱,里面装有一卷一卷编得很结实的钓索,又拿了钩鱼竿和带柄的鱼叉。装鱼饵的盒子放在小帆船的船尾板下面,盒子旁边那根棍子是用来制服被拖到船边的大鱼的。没人会偷老头儿的东西,但还是把船帆和粗钓索拿回家的好,因为让它们淋露水是有害处的。再说,老头儿虽然拿得准当地人决不会对他下手,他还是认为,没必要把一根钩鱼竿和一柄鱼叉留在船上,诱惑别人。
他们顺着道儿一同走到老头儿的棚屋跟前,进了敞开的门。老头儿将裹着船帆的桅杆靠放在墙上,男孩儿把箱子和其他渔具放在它旁边。桅杆差不多跟这座单间的棚屋一样的长。屋子是用大椰子树的坚韧的苞壳造起来的,那玩意儿叫作“海鸟粪”。屋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泥地上一块用木炭做饭的地方。墙壁是拿纤维很结实的“海鸟粪”苞壳片压平了,交叠着镶砌成的。墙上有一幅彩色的《耶稣圣心图》,还有一帧《科布雷圣母像》。这些画儿是他妻子的遗物。从前墙上还挂着一张他妻子的着色照片,但被他取下来了,因为他看在眼里,心里面就凄凉得受不了。如今它放在墙角的搁板上,用一件干净衬衫罩着。
“你有啥吃的么?”男孩儿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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