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活充满了营造:《班门》设计新理念
文:顾瀚允
整理:汪徽
图:顾瀚允
2017年5月12日,TINYworkshop的发起人、艺术指导顾翰允老师带着全新的《班门》版式与装帧设计提案来到了编辑部。
他为编委会的成员们做了一次演讲,用颠覆性的创意阐释了《班门》如何可以借用设计的力量,被“营造”成为一本获得全新生命的图书。它既含蓄着中国传统文化,却又以现代性的视觉面目示人;它的内里既流淌着深刻的血液,肌肤上却又纹饰着象征未来活力的焰火。
顾老师的设计理念,现在已经成为实在的成果摆在你手中。
这篇文章,是演讲时的实录。文中不同字体的部分,是与会者和设计师的探讨,我们照样也记录,让读者可以看到我们与设计师之间的灵感碰撞。讨论的部分,G代表顾老师,B代表《班门》编委会的成员。
班门LOGO:两个汉字的营造
关于班门的Logo设计,我们先从中国的汉字说起。
只有中文是采用模块化设计的手法,不论新造什么样的字,我们都通过几个简单的偏旁就可以组合成一个新的字。在《万物:中国艺术中的模件化和规模化生产》(雷德侯著)这本书里大家看到,这些偏旁部首都是可以替换到不同字里去的。
汉字的这种处理手法,完全是通过模件化的方式来做的,我们在中国传统书籍里面都能够看得到。举个例子,比如“世界”这两个字,在作者调研的同一篇文章里出现了24次,但是这24个世界,每个都长得不太一样,因为它都是手写的,但它的偏旁结构存全都是一模一样。
看到这本书中对中国传统建筑的研究,我思考汉字本身就是一种营造。它跟建筑,起码跟中国建筑是异曲同工的。你会看到东方做建筑的思维模式,可能跟西方不太一样。我对建筑了解不是很多,但也看过大量的关于建筑的书,我觉得在东方,尤其是东方园林的设计,其实就是一次模块化的设计。
最近我也读了王澍先生写的那本《造房子》,这本书里面就重点提到世界观。此前,在平面设计工作中,我也跟很多设计师讨论过,其实设计营造本身就是世界观的体现。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建筑中,在宏观的方面,一个皇城营造了网格状的布局,开始进行模块的布置,已经很科学,然后才扩展,有了一个更大的城市。从微观方面来看,一个简单的斗拱有好多小零件。这些都是一样的道理,中国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是很有逻辑的。
为什么要讲这个?因为文字本身的设计,正是我们要讲的“班门”里要蕴含着的东西。我要用一个什么样的字体来表达我们想象中的鲁班对设计、对营造的理解?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想到“聚珍仿宋”字体,因为这个可能是中国现存保留最好的,由手工书写到大量制版印刷的最重要的字体,民国的时候由丁三在先生把它开发成了一套印刷字体。
起先它是由明代到清代的皇家御用书籍字体,但最早它是木刻雕版,丁三在先生把它做成了活版,后来传到了日本。我认为这套字体是能够真正象征中国传统审美与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特征的。叫“聚珍”是因为在清代的时候有《武英殿聚珍版丛书》,这个字体是被用来做皇家图书的。
它虽然是一种标准字体,但它还是有传统手写汉字或者书法的所有魅力。它的骨架非常硬气,但这个字体给你的状态是非常“文”,我希望它是有中国传统的文化气韵在里面。
我借用古老的聚珍仿宋体的结字设计,但把它看作一个建筑的空间。按照现在的审美,我重新绘画了“班门”这两个字,然后把笔画结构拉得非常开,因为我希望每一个单独的笔画,都像建筑物的某一个零件。我希望我是再一次对这两个汉字进行“营造”——看上去好像在哪里见过,因为它就是一个宋体的样式,但是所有的细节全部都被重新绘制了。把细节放大看,我加大了横细跟波折转角所有结构,然后非常现代地做了一些减法处理,有一些很锐的角,但同时它仍符合汉字结构。让该细的地方细,该粗的地方粗,因为我一直觉得“班门”这两个字不应该是很硬、很阳刚的感觉,我觉得它应该是刚中带柔的。
我故意把偏旁的距离都拉开,尤其是在“门”上,拉得非常开,从中我们能看到中国汉字特别美的地方。繁体的“門”字本身就是两扇门,拉开之后,我留出了空间。在日本传统文化中,这叫做“间”,这个概念是说,一所房子,当我什么都不放进去的时候,其中的空气就是一个“间”。它是一种物理的属性,同时也是精神的属性,所以我留了些“间”(中国叫做“空”),希望大家看到这个字的时候。会觉得想推开这扇门,进到这本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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