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剑桥世界历史文库:伊朗史》:
就像居鲁士征服吕底亚使他统治了前吕底亚的附属国一样,他同样获得了巴比伦帝国辽阔的领土和通往地中海与埃及的所有道路。巴比伦习惯于以禁止附属国的宗教活动,毁灭各地的神庙或将附属国的宗教圣物掠走的方式来强调他们附属于巴比伦马尔都克神,显示自己对这些地区的统治权。居鲁士强调自己统治权的方式正好相反。他把各地神祗送回他们自己的“家”,允许自由地举行祭祀仪式。他在位时期有许多例子,但最有名的例子是他把被掳往巴比伦的犹太人遣返回乡,并且允许重建耶路撒冷圣殿。为此,先知以赛亚赞美他,称其为“神所选定的人”。居鲁士在位最后10年的情况不大清楚。这些年很可能是在加强和统治其庞大的帝国,建筑宫殿和其他重要的建筑物,特别是波斯部落居住地帕萨尔迦德的宫殿。大约在公元前530年、居鲁士70岁的时候,他在乌浒河与游牧部落马萨格泰人作战的时候阵亡,安葬于帕萨尔迦德一座简朴而又令人敬畏的陵墓之中。
居鲁士的人格和业绩一直令古往今来的作家着迷。其中许多人(通常是君主政体的支持者、或独裁统治及其政体的辩护士)把他吹捧为理想统治者最杰出的典范。最近的学术界同样在强调(更确切地说是罔顾年代局限和充满偏见地)他对不同文化的“宽容态度”和他对“人权”的关心。实际上,有关居鲁士美德和公正的每一个故事,通常都有一个正好相反的、没那么动听的故事。要把居鲁士描绘成伊朗典型“坏”国王的形象,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位不惜与自己的外祖父作战的机会主义冒险家;一位以暴力篡夺王国,占领他国领土,屠杀已经战败的敌国的男人,却被后宫两个女人所摆布,把自己的王国丢给不配得到王国的儿子。而且他的统治是如此地松散,以至于在他死后不久,整个帝国就突然爆发了革命。最后,很少有人知道居鲁士到底是如何获得和统治他的帝国的,更不用说知道他的意图和想法。因此,这就为各种各样不同的解释打开了方便之门。他赐予的恩惠,可能是用来维护政治稳定,而不是出于任何哲学上的纯正良善。以赛亚对他的赞美,与其说是针对居鲁士的善行,不如说是犹太人为摆脱巴比伦之囚而抱有的一种泛化的对救世主的期待。居鲁士圆柱(Cyruscylinder)上的铭文中得体的语言,只是至少自汉穆拉比时代以来祭司们代表两河流域历代统治者所表达观念的刻板重复。它们反映的与其说是居鲁士深孚众望,不如说是居鲁士对巴比伦古代历史的敬畏程度,以及他对一种他自认为显然高于自己本族文化准则的尊重。总之,居鲁士首先是一位征服者,他从一位相对而言默默无闻的人崛起为一个规模空前的大帝国的主人,使同时代的人感到震惊,并且唤醒了他们的想象力。其次,他拥有令人忌妒的才能,能够在不树敌过多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切,并最终在身后留下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历史名声。
居鲁士去世之后的重大事件,组成了一部最扑朔迷离的侦探小说。简而言之,居鲁士与其宠妃卡桑达恩所生之子冈比西斯二世(前530-前522年在位)继承了王位。冈比西斯似乎曾短期担任巴比伦的统治者,干得好像不怎么样。在成为国王之后的几年,冈比西斯进攻并占领了埃及(前525)。据说他在那里再次因为自己残暴和令人不耻的行为而受人诟病,被轻蔑地称为疯子。但是,有一些对他的指控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是伪造的(例如,埃及阿匹斯神牛的碑文表明,我们没有任何根据相信希罗多德关于冈比西斯曾经嘲笑和侮辱神牛祭祀仪式的故事)。无论如何,他长期待在埃及,确实为后方波斯叛乱的种子提供了生长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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